郑余余抬头看他。“你身边结婚的长辈,你羡慕吗?”郑余余一下子被他说服了。关铭说:“如果被别的东西牵扯到了,而不得不在一起,不是更惨吗?”关铭想说,世人总是吃着碗里的想要锅里的,永远不知道满足,只为未来焦虑,甚至办不好眼前的事,但是关铭也没有说。但是郑余余能听出他没说的话。郑余余说:“但如果我们吵架,都没人能劝一下。”“我劝你,”关铭说,“到时候我肯定挽留你,你信别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相信我。”郑余余是不怎么信的,至少当时是不信的,只是当做安慰,而且也确实被安慰到了,他确实没有想到,关铭确实来挽留他了,从武羊追到了九江。他一直把关铭当做是平行时空的刘洁,俩人明明很不像,但是又在某一个层面上非常的像。现在却觉得,根本一点都不一样。关铭是一直在摇摆,但总做正确的选择,但刘洁却是一路在伤害别人,伤害自己。郑余余不想居功,夸大自己对关铭的影响,但是他确实觉得,一切的起因都是刘洁从一开始就错付了爱情。如果刘洁一开始爱上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其他任何一个普通的男人,只要他未婚,也真的珍惜她,刘洁不会像现在这样。刘洁又告诉郑余余:“我感觉我已经把自己埋葬了,我像是一个卸甲归田的英雄,打了一场没人知道的仗,但我牺牲了。”郑余余:“你的抛尸地点是——?”“我自己。”刘洁说。※※※※※※※※※※※※※※※※※※※※晚上也有英雄葬礼(四)刘洁的婚礼初步定在了八月底,男方年纪大了,家里早就给准备好了新房,刘洁工作稳定,相貌也好,对方很满意,急急地想定下来,就把日子定得很紧。郑余余回分局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刘洁在打电话,在订摆酒席的酒店,说出来的几个酒店都名气很大,好像在其中犹豫不决。她这次认认真真地开始选择敲定结婚的事宜,事无巨细,看着非常重视。郑余余路过她,又退回来,说道:“我有朋友在松江酒店,你要是订了那儿我可以帮你问问。”刘洁向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回去打电话:“你们家那边定婚庆?那你打算定哪家?预算多少?”郑余余路过她,感觉像是路过了至少一条街的形形色色的人。他回分局来见余斌,卢队看见他愣了,又向他身后望了望,郑余余说:“看什么?”“没什么。”卢队说。郑余余知道,他是以为关铭回来了。果然卢鹏说:“回来干什么?不休假吗?我提前说好,关铭说了,不让你见余斌,想也别想了。”“凭什么?”郑余余拿话刺他,“他是你上司又不是我上司。”卢队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不行。”郑余余:“那我要告你妨碍公务了。”“你去告,”卢队说,“快去,别耽搁。要什么材料问队里要。”郑余余怒了:“卢鹏!”“反了你了!”卢队瞪眼说。郑余余反身就走:“我去找任局。”“你回来,”卢队急了,去拉他,“你这样我很为难你懂不懂?你怎么一点也不服从安排?”“要不你让我见余斌,”郑余余说,“要不我去找任局,任局如果不管,我就辞职,你自己看着办吧。”卢队和他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拿捏住他,挥了挥手,说道:“小赵在审讯室,你帮我把他叫出来。”郑余余便终于如愿以偿了。进去之前,关铭好像是知道了似的,给他打了个电话。郑余余本来不想接,后来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心虚,就接起来了,关铭问他:“在哪儿?”“家,”郑余余走到楼梯间,说道,“你呢?”关铭说:“在分局,早上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刚想打就开会,一直开到现在。”“开什么会?”郑余余问。关铭:“处分我。”郑余余:“……”“什么结果?”关铭说:“不太清楚,说要看影响,要等量刑之后再说。”郑余余想:“如果是看影响,那简直就完了,影响小不了,这可是连环杀人案。”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只要不判刑,就都算好结果。关铭依旧不怎么想聊自己的这些破事,开始问他的伤口,郑余余就伤了胳膊,自己没当回事,天天被问,都是那些话:“有点疼,自己注意着呢,没有感染。”他说得都烦了,关铭还是每天都问。最后,关铭说:“别担心,你不要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