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如常的继续拥着安又宁向客房走:“方才突然有人盯梢……”安又宁立刻下意识要观察周围,却被鹤行允胳膊锢着没动的了,“小初你如常听我说即可。”
“你猜测的也是我猜测过的,你前身目标太大,若蜃兽真是为了碧落沧海珠异动,谢昙必然已经将那珠子随身携带,也必然早已将它从你前身里取了出来。”
若谢昙将碧落沧海珠从他前身取了出来,这意味着无论谢昙用了什么办法,就已必然对他前身进行了详尽的搜索——谢昙这种行为绝对是对他亡身的亵渎!
安又宁眼中霎时盈满了愤怒!
鹤行允沉默着,似乎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后脑勺。
待他情绪缓和,他们也走到了客房门口,鹤行允放开安又宁,认真的对他道:“小初,这事涉及太广太深,我必须要告知伯父,这也是我身为正道明心宗首席弟子肩膀上的责任,恐怕……”恐怕无法完全顾及你的感受了。
鹤行允话未竟,安又宁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垂下了眼睫:“我明白。”
二人进了客房。
宁父先是与鹤行允寒暄了一番,接着提及正题问到鹤行允此行调查如何?
鹤行允起初似乎没有料到,客房内除了宁父还有别的门派主事人,不过他将微讶掩饰的很好,沉默了片刻后,才将此行调查详尽道来。
安又宁的心乱糟糟的,正漫不经心的听着,却发现鹤行允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眼神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后,才继续笑道:“……蜃兽异动应还是与至纯灵气有关。不知各位前辈可还记得飞云阁少主安又宁?”
宁父与赵玉春静持仙子听闻神色一紧。
安又宁正不明白鹤行允为何突然看他,就听到鹤行允接着竟说出了与他方才有些差别的话。
“若说外放的至纯灵气,非灵器不可。各位前辈早前就已知晓那位公子不寻常,想来是没错了,蜃兽异动之时,那位公子的亡身必然在附近。“鹤行允款款道来,“前几日我已得到消息,谢昙早已寻得那位公子尸身。”
“据说谢昙爱极了那位公子,想必是觉得玄紫秘境内说不定可得什么起死复生的奇遇,是故带上了他。不想却引发蜃兽异动,出了意外……”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鹤行允不必说完,众人都已心中门清。
若按照鹤行允之前对安又宁的说法,安又宁的亡身并不重要,重要的事灵器碧落沧海珠的位置。
但此时按照鹤行允的说法,正道若想要碧落沧海珠,就必然要趁魔道还不知晓内情的情况下,就将安又宁的亡身要回来,后续再说从长计议之事。
——那么这件事的重点就必然落在了安又宁的亡身之上。
鹤行允这是在想办法帮他安置他的尸身吗?
安又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鹤行允却突然冲他眨了眨眼睛。
安又宁低下头,不由感激的红了眼眶。
静持仙子率先道:“安又宁本就是我正道飞云阁的少主,他的尸身自然得由我正道入殓,总置身魔道算怎么个事。”
想当初安又宁为救谢昙独闯无定山,正道中人无一不唾骂连连,以至于他无处可归,不得不叛离正道,容身魔道。
谁曾想,如今他却沾了碧落沧海珠的光,一身骂名也可一笔勾销,转瞬就又成了正道承认的一阁少主。
世事无常令人唏嘘。
安又宁却只觉得辛酸。
静持仙子话毕,客房内众人罕见的陷入了一阵沉默,想必众人亦想到了之前发生的种种。
赵玉春便有些犹豫:“这孩子生前求助无门,怕连累飞云阁还发过干系决绝书,已然是脱离正道许久,如今再以正道之名行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赵玉春话还未完,静持仙子突然生气打断道:“你以为我不知晓?可如今灵脉枯竭,不在魔道察觉之前,借助正道之名将这孩子亡身要来,难道你这小老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赵玉春嘴角翕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静持仙子越想越气,“啪”一巴掌拍到了案几上:“都是摧山派那姓梅的干的好事!”
她愤然道:“当初多好俩孩子,谢昙更是正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非为了自己世家利益动那起子歪心思,现在他倒好,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嗝屁了,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我们收拾……”
赵玉春脸色难看。
宁父见她当着宁初霁这年轻一辈的孩子面前口不择言,终归还是叹一口气,不由劝道:“静持,你冷静一点。”
“行行行,活这么大年纪,好容易成了掌门,成日里被身份裹挟端着身段,如今话也不能说痛快了是罢?”静持仙子却有点不耐烦,“什么‘死者为大’,我看都是放屁,打什么正道的幌子?他姓梅的干的缺德事儿还少吗!连他那油头滑脑的儿子,我一个都看不惯,他有个屁的体面名声……”
宁父不由得头痛扶额。
鹤行允却不知何时站到了安又宁的身侧,看了一眼从静持仙子开始发飙就吃惊的不行的安又宁,复看向场上,悄声与他耳语道:“没想到罢?静持前辈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