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下意识抬起拿匕首格挡,安又宁就势一缠,再用力往前一拉,那匕首就从黑影虎口脱出,到了安又宁手里。
安又宁拿到匕首反手就是一抡,黑影登时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后退几步,堪堪躲开。
安又宁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算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才能挣脱黑影钳制。
他随意的抹了一把脖颈处不知是对方还是自己的黏腻鲜血,恶狠狠的看向黑影所站床帏。
卧房外忽然一阵喧阗的脚步踢踏之音,不过片刻,敲门声响了起来。
“少主少主,您睡了吗,您没事罢?”刑罚堂当天当值的修士声音响起,带着不可避免的担忧和焦急,询问安又宁道,“我们奉命捉拿刺杀府中贵客的刺客,手下禀报那刺客向着这个方向来了,少主您没事罢?”
安又宁眼睛死死盯着床帏处的黑衣夜行人,沉默的与他冷然对峙,片刻忽张了口大喊:“他——”
谁知就这么一个恍神的功夫,安又宁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动作,嘴巴就被捂住,剩下的话便全闷在口中。
原来方才黑衣人察觉到他修为不高,所以低看了他这个对手,如今绞金镯一出,再加上门外刑罚堂宫兵的威慑,黑衣人似乎才拿出了真正的本事,将他轻松制服。
安又宁登时惊惧的睁大眼睛,落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隔扇门又被敲响,门外刑罚堂的宫兵等的似乎越发不耐烦了,再次询问道:“少主,少主您睡了吗,您方才说什么?”
耳边一团热气,黑衣人发烫的温度传过来,安又宁感受到黑衣人俯身,他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嗓音:“告诉他们,你要睡了。”
这把嗓音,对曾经的安又宁来说,简直是又低沉又性感,尤其是在床上发出闷哼时,像一剂毒药,总能勾起安又宁无限的情动,如今他听在耳边,却只觉是恶鬼耳语。
刺客是谢昙!
谢昙捂着他的嘴,再次威胁道:“我松手后,你若说的不对,我当场就可以拧断你的颈骨。”
安又宁非常相信,谢昙说到做到。
捂着嘴巴的大手挪开,安又宁粗粗的喘了两口气,吞咽了口口水来缓解紧张,在外面宫兵明显等着不耐烦要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方嘶哑着嗓子道:“守己师兄,我……”他抬眼看了身侧人一眼,就收到了谢昙警告的眼神,终是不敢轻举妄动,娇蛮道,“我睡了,你都把我吵醒了,没事别来扰我!”
听到门内安又宁的轻叱,门外众人却并不恼怒,反而齐齐松了一口气,名为守己的修士情绪明显缓和下来,又嘱咐了安又宁几句,今夜有刺客,深夜别乱跑云云,就带着刑罚堂的一众宫兵离开了霁云苑。
谢昙锢着安又宁侧身掀开支摘窗一角,从缝隙处确定宫兵走远后,才低头看向怀中之人。
怀中人长了一张与又宁一模一样的脸,深夜晦暗,怀中人眼神却亮的惊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充满嫌恶与怨恨,不知为何,他的心霎时被刺了一下,下意识放开了怀中的人。
沉默在室内弥漫发酵,二人如两头野兽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对峙。
少顷,谢昙忽掀窗而起,转身一跃,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安又宁霎时手软脚软,背靠着架子床的床柱滑坐在地,劫后余生的冷汗爬满了全身。好半晌,他才积攒出力气起身把灯点上。
烛火幽微,火苗时不时跳动一下,室内影子便也跟着跳上一跳。
心神方懈,安又宁坐在桌案前看着虚空之处发了会儿呆,思绪这才慢慢转回来。
他开始收绞金镯上抽出本体的丝弦。
收着收着,安又宁发现一段丝弦之上沾了血。
丝弦坚韧,触之见骨,就算用灵力修为和丹药多管齐下的加速愈合,恢复也会非常缓慢,若绞金丝伤到了谢昙,谢昙身上定然会留下短期内不可磨灭的痕迹。
简直罪证确凿。
方才听守己师兄说刺客刺杀了府中贵客,此时去揭发刺客是谢昙时机刚好。
安又宁心口砰砰狂跳起来。
他随手还将衣架上今日穿的衣裳兜头套下来,又将头发随意扎了一个高马尾,就提了佩剑急匆匆的出了门。
无念宫内这样乱,父亲果然不在卧房,安又宁在议事厅找到了焦头烂额的父亲。
甫一进门,他便扁了嘴委屈的哭着一路小跑,扑进了父亲的怀中。
父亲见是他,躁容稍减,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关切问道:“这么晚了,怎不在房中睡觉,还跑了出来?”
安又宁泪眼朦胧的抬头,语出惊人:“父亲,刺客方才跑到了我房中,初儿差点就见不到父亲了呜呜……”
“什么!”宁宫主脸色骤变,连忙去打量怀中的安又宁,见他全须全尾的只是哭,显然没有受多大伤,心也放了一半下来,这才有功夫细问,“什么时候的事?”
安又宁抬袖将眼泪擦干:“就方才,我本来沐浴后想早早睡下,谁知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安又宁将方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直说的宁宫主眉头紧蹙,怒意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