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不止伯父伯母是你的后盾,我鹤行允更是你的靠山,别害怕,痛快的往前走,我们皆在你身后。”
鹤行允语重心长道:“小朋友,你不妨再大胆些。”
安又宁整个人都震住了。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话。
大师兄指望他支应门庭,他但凡出错就是一顿严厉批评与惩罚。
爹爹视母亲为重中之重,但凡他与母亲的事发生冲突,他总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谢昙……更不必说,一直是他单方面耽溺其中,任他如何小心翼翼的讨好,终逃不过对方将他利用至死。
他一直小心谨慎又没底气的忐忑活着,生怕行将踏错一步,只因为他清楚的知晓——
他身后从来无人为他托底,他但凡后退一步,便会堕入无极深渊。
从来没有人这般明目张胆的和他说过,让他大胆些罢,任性些罢,他有资格且可以随心所欲的肆意而活!
前世沉重的个性枷锁仿佛在这一刻应声而断,安又宁忽泪流满面。
他忍不住看向眼前身量高大的青年,一股油然而生的渴望涌上心头,他嗓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哽咽着,甚至带上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来自灵魂深处战栗的哀求:“鹤行允,你,你能不能抱抱我?”
第37章037
眼前的小孩儿赤着一双脚,裸露在外的脚趾圆润,趾尖却冻得红扑扑的,他蜷膝抱作一团,将自己哭的湿乎乎的,此时仰着脸望着自己的眼尾泛着浓醴般的红,左眼泪痣在粉白皮肤上便迸发出惊人的破碎的美。
鹤行允心口一悸。
鹤行允暗自压下,朗然笑着张开怀抱,俯身抱住了安又宁。
凛冽的雪竹香顿时将安又宁包裹,安又宁渐渐止了抽噎,在他怀里平静下来。
鹤行允抚摸向安又宁的背脊,摸到了他凸出的骨节,发现他竟比没有元神的时候还要瘦,忍不住道:“胃口不好?”
安又宁的心安定下来,忍不住在鹤行允的胸膛蹭了蹭,闷闷的发出了一声语义模糊含糊不清的音节:“嗯?”
鹤行允笑着摸摸他的后脑勺:“怎比之前还瘦?”
安又宁反应过来:“夜里睡不着,吃不下。”
鹤行允轻笑了声。
安又宁敏感的从他怀里坐直身,和他稍微拉开点距离:“你笑话我?”
鹤行允却再次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继续笑道:“小朋友怎么这么多疑?”接着哄他,“没有没有……”
安又宁不满的欲再次推开鹤行允,却突然觉得锁骨窝处一凉,就不知被鹤行允用红绳戴了个什么东西。
鹤行允将系结的手从安又宁颈后抽出,这才直起身来,满眼笑意的摸了摸下巴:“小朋友果然是个小美人。”
安又宁不理鹤行允的胡说八道,低头伸手摩挲过去,发现是一个羊脂白玉的葫芦吊坠儿,手感绵密温润。
他惊讶的抬头看鹤行允。
鹤行允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生辰礼只有那坛酒罢?”
安又宁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鹤行允再次被他逗笑:“自然不会。”他微抬抬头,眼神示意向安又宁颈间,“喜不喜欢?”
安又宁再次低头摩挲向这个小巧的葫芦吊坠儿,下意识道:“没有人送过我这个……”
鹤行允不知安又宁从未收到过此种贺礼,只以为他疑惑为何是葫芦,便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真是个小笨蛋,葫芦——福禄,预祝小朋友福禄双全!”
安又宁抽抽鼻子,红扑扑的小脸真心实意的露出了今晚第一次笑容:“鹤公子,谢谢你!”
鹤行允挑了挑眉,再次伸出大手,一把揉乱了眼前小孩儿的头发。
鹤行允约了安又宁第二日去永华坊看花灯。
正月十五,无念宫山下府镇人流如织,永华坊华灯璀璨。
因为谢昙每年都要去魔宫赴年宴,回四方城又会忙于公务,安又宁又总想着陪伴在他身边的缘故,安又宁已经很多年没有逛过元宵节灯会了。
鹤行允领着他在人。流中走,不时猜猜灯谜,买买东西。
不一会儿,安又宁就一手提了个兔子花灯,一手握了个糖葫芦和糖画,被鹤行允护着亦步亦趋的错肩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