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语想着要给崔九凌个惊喜,故意没将她打算无偿捐献马铃薯给户部的事儿告诉他。崔九凌得知此事后,以为她要高价卖给达官贵人,赶在马铃薯推广开之前趁机捞一笔,打趣了她一句“财迷”。不过并未阻止。她高兴就好,横竖他们靖王府,自来不惧旁人非议。虽两人初衷不同,但也算殊途同归。进入孕期第六个月,崔九凌的好日子到头了,再次切换成“素食”模式。不过好在他近来公务繁忙,傅谨语又时常半夜缺钙到腿抽筋,需要他爬起来给她顺筋,哪里还顾得上想那些有的没的?而这公务忙的不是旁的,恰恰就是水泥一事。先前他们夫妻在景福帝生辰时献上了水泥配方当贺礼,但因为当时已入冬,不好着手兴建作坊,便一直拖到今年正月底,气温回升后才开始着手进行。此事由户部负责,崔九凌作为户部尚书,少不得要多费心。水泥作坊产出的第一批水泥,被重兵护送押往边关,用于边关城墙跟城楼的修建。照傅谨语的看法,这纯属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直接在边关就地修建水泥作坊不好么?用来烧水泥的原材料又不稀缺。朝中也不是没人这般提议,但大部分朝臣都坚决反对,认为蛮族在边关细作不少,在边关兴建水泥作坊,难保不会泄密。傅谨语从崔九凌口里听到这说法后,顿时觉得朝臣们考虑的很对,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看来在生产出足够多的水泥,将大齐所有边关城池都武装起来之前,水泥的其他用途,暂时都只能退一射之地。傅谨语的预产期是四月底五月初。古人将五月称为“恶月”,忌曝床荐席,忌盖屋,有些特别迷信的人家,生子者弃不敢养。裴氏为此十分焦躁,几次跑去慈安寺上香,祈祷傅谨语能四月分娩。傅谨语却没将这个当一回事儿。五月就一普通月份而已,五月出生的小孩子又招谁惹谁了?崔九凌比她还不迷信,安抚她道:“不必在意这个,便是当真五月分娩又如何?谁敢非议本王的子嗣,本王决不轻饶!”“不愧是我傅谨语的夫君,光这份儿见识,就远超大齐那些所谓的名家大儒了。”傅谨语笑嘻嘻地夸赞了他一句。崔九凌扬了扬下巴,得意道:“能嫁给本王这样的夫君,你走了大运了。”傅谨语嘴角抽了抽,说他胖,他还喘上了。只是吧,虽然何时分娩都不是问题,但傅谨语毕竟“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对于生娃这事儿难免有些惧怕。越是临近预产期,压力就越大。夜里时常梦见自己难产,撇下崔九凌跟挣命生下来的娃儿撒手人寰。没法子,主要是这种富贵而又无忧无虑的日子她还没过够呢。每当这个时候,崔九凌都耐心地一遍遍哄她:“除了周嬷嬷,咱们府里还有五个擅长接生的嬷嬷,另还从外头请了四个有口皆碑的接生婆进来……足足十个人服侍你生产,再妥帖不过的。另外,你分娩时,本王还会叫人去请太医过来候着,便是真有甚不测风云,他们也能力挽狂澜。”“嗯。”这些事情傅谨语早就知道了,但从他口里再多听一次,她仿佛信心就能再多一些。就这样度日如年的熬到了四月三十这日。今儿恰逢休沐,早起时,傅谨语还跟崔九凌说笑:“看来咱们的娃儿是个慢性子,必得要拖到五月才肯出来了。”谁知才刚用完早膳,她就突觉有什么涌出来,没一会子裤子就湿透了。她先是一怔,在心里哀嚎了一句“我去,该不是憋不住尿,尿裤子了吧?”随即反应过来,怕是养水破了。她立时冲崔九凌招了招手,淡定道:“我羊水破了,快,抱我去卧房,并打发人叫周嬷嬷等人过来。”如同要做手术一般,最煎熬的是等待进手术室前的那段时间,真要事到临头了,反倒不紧张了,因为紧张也无用。反倒是崔九凌,顿时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抱着她往东稍间走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惹得傅谨语惊呼:“喂,抱稳了抱稳了,可别摔到你的老婆孩子。”“小许子,去把周嬷嬷等稳婆叫来,再打发人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叫来,王妃要生了。”崔九凌没理会她,朝外大吼一声。“是,王爷。”许青竹在明间里应声,随即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显然匆忙跑出去了。稳婆们都被安置在风清苑隔壁的院子里,傅谨语才刚在东稍间里躺下,以周嬷嬷为首的稳婆们便急匆匆地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