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昀,又不是要你生孩子,私底下你怎麽玩都行,一个合作的形式罢了,只要我们两家联姻后,祈家再也不是我们这一阶级的,垄断之日也指日可待。”
贺昀蔺笑了,“哦,像你一样是吧。”
“……小昀,我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贺明哈哈干笑着,态度却依旧,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贺昀蔺不理睬,换了张画纸,擡手开始作画,那边没听到声音,试探地喊了几声。这时他惊讶地说,“你还没走呀。”脸皮挺厚。
听懂潜台词的贺明咬牙,为了贺家还是挂起笑脸:“小昀,你再考虑考虑,爸爸就靠你了。”
贺昀蔺的动作顿住,颜料晕开深浅不一,画又毁了,他手一甩画笔骨碌碌掉在松软的毛毯上,对着那边轻声一字一句道:“贺明,你演戏真演上瘾了。我可没有爸,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用我的无所谓当成同意,你应该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贺明捏紧手机,坚硬的四角割破手心也完全感觉不到痛苦,脑子里的怒火快要承受不住地炸开,温和的面具陡然破开一角。他眯起眼睛,警告似的,“段则延,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
“嗯,不装了。”贺昀蔺侧首,拔开酒塞,边醒酒边和他说,“互利互惠的交易,你帮我救她,在外面我当你儿子代你管理到你儿子成年。怎麽贺董年纪大了,都忘了。”
“还是说,贺董在外面演戏太久,连自己都骗了,想在我这耍老子威风。”
“你!”贺明像被戳破的气球,身为长辈的优越感变成刺伤自己的利剑,恼羞成怒地捂着心髒,气到呼吸不畅。
贺昀蔺听到他急促且不规律的呼吸,勾唇一笑,悠悠给自己倒了杯酒才佯装关心:“贺明,我记得你的特效救心丸在书柜里。”
大摇大摆讽刺过后,贺昀蔺随手一扔,手机扑通掉进水缸里,大大小小的气泡从水底升到水面,精美的观赏鱼纷纷从各角落游到手机旁,好奇地瞅着这发着光的东西。
“蠢。”
贺昀蔺把视线继续放到画作上,中间那点深色明显至极,不忍再看,撕下来扔在地上。这个世界太过无趣,只有偶尔的演出和閑暇的作画时间才让他有对世界的归属感。
可现在因为一个祈凉衾,让他被迫失去了。
片刻后,贺昀蔺又想到那晚的风景,无与伦比的艺术,淩驾于这个世界的神之美感,是神赐予他的礼物。霎时间,极大的兴奋充斥整个心腔。
昏暗的房间里,清冷的月光洒进来,铺在地上给贺昀蔺挥洒灵魂的舞台。贺昀蔺第一次这麽开心,肾上腺素飙升,躯体似进入一种境界,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他享受着,勾画着,忘记了时间,最终神的□□活在画纸上。神抱着自己,光裸的身体点缀世界的黑暗,美丽的圣光照耀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贺昀蔺隔空描绘这幅作品,小心翼翼地从嘴角抚摸到脚尖,嘴角的笑容扭曲,像一个疯狂的信徒。可惜,神的借住体不愿意配合他……
“小张,联系祈添,明晚七点在和家酒店顶层见面。”
“是。”
挂了电话,贺昀蔺喃喃道:“很快,你就能完全属于我了。”
时间悄悄流逝,突然而来的刺痛使贺昀蔺惊醒过来,一看衣服的肩膀处晕开大片深色,空气中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味。贺昀蔺不悦地脱了上衣,随后通知私人医生过来。
不久后,响起敲门声,贺昀蔺让人进来,大片灯光从外面洩进来,一个人影往这靠近。
“你可以开灯,处理完关上就行。”贺昀蔺赤着上身,神情恹恹,他脖颈上的女士项链在月光中闪着银光。项链在最靠近心髒的位置,医生想不到贺昀蔺这样的人会如此珍重一个人。
医生久久不语,贺昀蔺问:“怎麽了?”
“没事,这点灯光够了。”医生摇着头说,把刚刚的画面从脑中丢出去,打开药箱开始处理,苦涩的中药味盖住腥甜的铁鏽味。
在人离开前,贺昀蔺说:“你忘了帮我打麻醉。”
医生迟疑回头,贺昀蔺坐在阴影中,灰绿色的双瞳荧荧,光影之间的鼻梁挺直,月光在他周围都暗淡无光。不禁摇了摇头,看着人模人样,做出的事总让人不可置信,麻醉针打多了身体极大概率会出现不良甚至极为严重的反应,别说这疯子可能会连续打到他伤好为止,就为了画画。
……虽然疯,但也聪明不会让自己轻易死亡,牵扯不到自己身上,医生无奈地走回去,帮他麻醉了半边身子,留了一小箱麻醉剂在桌上。房间再次归为昏暗,贺昀蔺等待着麻醉见效,直到没了知觉,才是执起画笔。
夜晚,和家酒店。
贺昀蔺在侍者的带领下去到顶层,明亮的灰水晶大门打开,入眼的是坐在落地窗下的祈添。想必是等久了,在他开门的那瞬,目光就锁定在他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祈凉衾的便宜弟弟,长得四五分像,也是个美人,就是气度差了大截,是圈子里不起眼的小人物。
“贺总,您叫我来是为了……”祈添期待地问。
贺昀蔺遥控轮椅过去,让他先坐下,祈添应了几声,受宠若惊地坐在对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的迷弟,谁家竞争对手是这个态度,怕不是想扳倒祈凉衾想疯了。
贺昀蔺的眸子染上丝诡谲,他倒了杯茶,推过去。
“谢贺总。”祈添双手接过,低头饮茶,刚碰到杯檐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