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又疑惑:“笔试时我遇上阿獾了。他看了半天,不知道什麽意思。”
伊勒德问他:“知不知道阿獾什麽人?”
谢绅立刻回答:“知道,我在北京看了建州所有人的档案。”
伊勒德自言自语:“阿獾差点就是继承人,后来换成黄台吉。如果按照大晏兄终弟及的律例,阿獾还是可以继承建州的。”
谢绅看伊勒德,伊勒德沉默下去。
雪灾严重,谢绅这里没什麽能吃的。伊勒德俸禄不够,即便是为了小孩子,谢绅也得在建州挣个职位。谢绅到底是个翰林,建州遴选考试头名。谢绅进宫谢恩,出门又遇上阿獾。
阿獾看着所有中名次的读书人,不动声色,挨个地观察。谢绅给他观察得发毛。阿獾是努尔哈济所有儿子里最能打的,然而就是没斗过黄台吉。如今郁郁不得志,这次建州打开平卫,阿獾居然没有领兵出征的迹象。
谢绅站得笔挺,一转身,对阿獾微微一笑。
谢绅领到个中书省的位置,具体还没分配任务。他高高兴兴回来,有了职位就能有俸禄,总算不用挨饿。伊勒德从外面回来,一头一脸雪:“又冻死人了。一个村庄。”
谢绅一愣,半天说不出话。
他跟这儿所有人都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他恨他们。
可是活生生的人不该贱如衰草地死掉。不该。谢绅从小到大读的圣贤书没有一本告诉他平民就该死,小学堂里的小家伙去年有冻饿而死的,死在被窝里无声无息,第二天谢绅一摸才发现都硬了。谢绅差点崩溃,不对,不对,不对!
“打仗顾不上救援。”伊勒德说。
谢绅原地转个圈儿,捂着脸蹲下了。
“干好你要干的事。”伊勒德弯腰,按住他的肩膀。
複州总兵刘山收到海对面山东过来的东西。半枚虎符,一张摄政王殿下亲笔写的赦免契。
刘山把虎符和赦免契按在心口上,渐渐抓紧。
这一次,一定得成功。
回家。
宗政鸢没等到研武堂对他请战书的回複,居然等到白敬给他的回信。宗政鸢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小白可能会骂他,他保证就这一回用研武堂驿马送私信。他展开信纸,白敬如其人一般清俊的字体写了一行字:
多吃饭,多穿衣。
摄政王离开京城,京城所有大门全部关闭。
京营满打满算二十万,除了周烈带走北上的三万,和摄政王继续带走的两万,剩下的运兵布防全部完毕,团团围住京畿,保护北京水源粮道粮库。这次跟着马又麟出川的一万白杆兵是精锐中的精锐,奉秦赫云之命勤王,千里迢迢来北京,居然就落个看大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