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建豪看到老爷子愣住了,“爸?”老爷子阴沉着脸,拄着拐气得发抖,扬手怼了他的胸口,“你干得好事!自己亲儿子你不管,宠别人家的儿子宠了十几年,你也配当爹!”老爷子差点没站稳,女人连忙扶着他坐下,冷声问道,“小岸什么情况,你给我一个解释。”“我给你解释?”左建豪反问道,“林琼,当初拦着不让我见孩子的是你!把他丢家里不管不顾的也是你!你找我要解释,你亏不亏心!”林琼起身,攥住左建豪的领带,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左建豪,是你找了小三!是你和别人生了孩子!是你提的离婚!你还想要孩子?你凭什么!”郑主任敛声喝止,“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左建豪忍下愤恨,转身从办公室出去了。林琼脾气火爆,接到左建豪的消息就回了国,电话里左建豪已经把医生的话转述了,她知道情况不好,想了想还是将老爷子接了过来,林家和左家是世交,如果真有万一,她不能让爷爷见不到孙子最后一面。见左建豪出去,林琼掩身擦了擦泪,缓缓坐在郑主任对面。郑主任见她稳定了情绪,说道“你是病人母亲吧?病人的情况你应该清楚,确诊的时候就是晚期,作为家属,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林琼低头,一缕头发遮住了眼睛,默默念道,“那孩子,怎么就不说呢……”“怎么说?”老爷子开口,“你要他怎么说?说了看你们俩在这丢人现眼?”“爸……”老爷子凄然说道,“这都是我造的孽,当初你们不对付,我还硬把你们俩凑一块,那孩子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是我错了!”“爸,和您没关系,这是我和左建豪的事情。”“你们的事情,你们的事情,连累孩子受苦?”老爷子声声质问,林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爷子去病房的时候,左行舟正昏睡着,老人不忍心,略坐坐就出来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垂泪。左建豪怕老爷子着急,再有个好歹,寸步不离守在身边。“报应,我的报应啊!你三个弟弟都死了,现在又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爸,你别着急,你还有孙子……”老爷子扬手打了他一耳光,怒不可遏地骂道,“这是人话?这就是你当爹的说的话!”这一记耳光抽得他默不作声,他察觉出自己一时失言,怔愣着不敢接话。林琼从病房里抹着泪出来,看到左建豪脸上的红肿没作声,附身对老爷子说道,“爸,我先扶您回酒店休息吧,别把身子熬坏了。”老爷子双手拄着拐,倔脾气上来了,“我不累,我就在这等着,等我孙子醒。”左建豪也帮腔,“爸,小岸醒了我去接您,您要是把身体搞垮了,我们更不知道怎么办了。”老爷子终于站起身,两个人一边一个搀扶着他往外走,在医院门口,路过一个撑伞的姑娘。“下雨了?”林琼恍然开口。左建豪脱下西装外套,挡在老爷子头上,“爸,当心着凉。”老爷子望着混沌的天光失声叹道,“你们对我的好,但凡有一半用到小岸身上,他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两个大人都没说话,默默扶着老爷子往前走。顾安然一个人撑着伞,走过宿舍区的小路,走过人来人往的商业街,靳江又到了多雨的季节,满地被打落的树叶装点着萧瑟的秋景。临近傍晚,汽笛声纷乱无序,掩盖了人声的喧闹,顾安然正好把一切想一想。他说,看着挺有灵气的啊,合着里面是败絮啊。他说,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不需要为了讨好别人做改变。他说,等你结婚,我也送你一套纯木家具。他说,等你宿舍和班级问题彻底解决了,可能我们也会散的。他说,会有人代替我的,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值得对他好。他说,顾安然,你不用这么卑微的,真的。切,我才不卑微,还有,同学,谁要你的家具啊?我们见过吗?对我好的人多了,你算哪位?女孩抿了抿嘴唇,自信这样的回答一定可以完胜那个坏人,待会见面一定要抢先说出口,先发制人。靳江大学附属医院。云烬说,左行舟就在这里。所有的反常,所有莫名其妙的分分合合,云烬把原因全部告诉了顾安然。顾安然盯着这块牌子看了很久,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他平岳山受伤,转眼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她却好像不敢进一样。这里的医院靠谱吗?顾安然不由怀疑,什么时候,连本分老实的她,也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