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身边的仆奴开口唤他。
季家主回神,拂袖离开宫中。
夏妃的步撵一路行至寝宫,扶着她的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夏妃抚开。
“都出去。”
夏妃性子古怪,宫中宫人不许进去。
宫人无疑退去。
刚退下不久,宫人就听见从寝宫里,传来夏妃疯狂的笑,听不出喜乐,令人头皮发麻。
夏妃倒在地上,笑得肩膀抖动不已,眼角泛泪,还是止不住笑。
真的太有趣了。
比陆修坞最初看见她还要有趣,担忧、警惕,再到最后的如释重负。
夏妃至今想起季家主看自己的眼神,都还是会忍不住笑得浑身颤抖。
她被关在暗室里那么久,见得最多的就是季家主,恶心了她整整二十几年,让他立即死去还真是不甘心。
夏妃意犹未尽地从地上,懒懒地坐起身,抬手擦拭眼角的泪,风吹动窗牖,一抹雪白映在余光中。
夏妃放下手,转眼看去。
青年坐在不远处,眉目温和地凝望她。
看见季则尘,夏妃冲他笑了,并未起身,而是就地而坐,问他:“时奴怎么来了?”
季则尘低垂长睫道:“来看母亲过得是否称心如意。”
“谁是你的母亲,我是夏,夏妃。”夏妃不满他对自己的称呼,指尖勾着乌黑的长发,散漫地玩着。
从季府的地牢出去后,世上便再也没有白发的毁容鬼季蝉了,她亲手撕破了那张丑陋的皮囊,给自己做了这张美艳的皮囊。
现在她是夏,大周的夏妃。
季则尘微笑,“夏妃。”
夏妃满意地颔首,扶鬓从地上站起身,转而坐在妆案前,不经意地问道:“今日来作何?你不与你的小傀儡黏在一起?听说央王可是对她馋得不轻。”
说到央王,夏妃绝艳的脸上闪过狰狞,“这条疯狗,竟然想杀我儿。”
现在她的儿,是年纪尚小的太子。
薄情的女人已忘记了,屋内的人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季则尘对她寡情的态度亦心如止水,摇头道:“她离不开我。”
“离不开你?”夏妃放下篦子,转过空洞的眼,讥诮地看着他,“世上没有谁会离不开谁,不如你试试出去几日,你且看,你所谓离不开的小傀儡,还会不会经受住诱惑?”
“要我说啊,还是将她早日做成傀儡得好,免得哪一日变了心,你还得费尽心思的将她藏起来,到时候多麻烦,当年陆修坞为了藏我,花了多大的精力,骗过了多少人,可最后我还是出来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镜子,抚摸自己的皮囊:“时奴与我生得最像了,若你那小傀儡变心了,抛弃了你,可别来找我哭,因为我打算将抛弃我的人都藏起来。”
“旧人如旧衣……”
她腔调古怪地唱起来了。
季则尘脸上神色如常,眸中却已然无笑意,垂眸凝望手腕上的红点,想起不久前唐袅衣说的话。
她知道怎么解蛊了。
在解蛊之前,他或许早做些准备,让她哪怕是解了蛊,也得离不开他。
夏妃唱完后,似才想起来问他:“你今日为何会来我这里?外男私闯宫人寝宫,被人抓住,活菩萨也保不住你……”
“啊。”她又捂住嘴,笑得古怪:“差点忘记了,我们时奴就是活菩萨。”
不理会她的疯癫。
季则尘修长的手指搭在腕上,坐姿端方,温慈地道:“我想请夏妃帮忙。”
帮忙?
夏妃转着眼珠,美眸荡着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