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轻耸肩膀。
他表现出的意思很明确,也并不在乎她信不信。
雪昧说完后弯下腰,漆黑的眼瞳与她对视,唇边含着不经意地笑:“如何,与其跟在一个疯子身边,不如跟在我的身边。”
听见此话,唐袅衣心道:说季则尘是疯子,自己也未曾好到哪里去。
心中虽对他的话并不信,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唐袅衣沉思片刻,装作信他的模样,点头:“好。”
雪昧松开她的长发,浅笑晏晏地摇晃腰间的铃铛。
缠绕在她脚踝上的毒蛇一寸寸地散开尾,爬上微敞的窗户,不知去了何处。
没了毒蛇的威胁,唐袅衣的脸上多出几分颜色,乌黑的杏眸望向折身坐回榻上,正翘着腿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很爱穿裙子,那些漂亮的裙子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显阴柔的女气,反而看起来有雄雌模辩的媚态。
见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图,唐袅衣寻了处,距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
她佯装当真信了,他会帮自己解蛊的话,关切地问道:“如何解这个蛊?”
雪昧深深地瞥了一眼她,漫不经心地道:“别急,我既答应了,自然不会骗你的。”
嘴上这般说着,他眼中露出清浅的笑,“你身上的蛊本就是误会,当时也只是想要保命,其实我为人向来心地善良,赶来季府本是帮你解除的,但后来出了些意外就此耽搁了。”
心地善良,倒也不必着重强调。
唐袅衣眨着黑白分明的杏眸,扬起唇边的梨涡,一副全心全意地信任模样。
她本就生得颜如渥丹,五官清丽得恰到好处,因大而圆的杏眸,和勾唇时便荡出的梨涡,便显出了几分钝感的稚气。
雪昧的视线落在她似含甜的梨涡上,眸光漆黑幽深,不明显的喉结上下轻滚,手搭在膝盖上。
很突然,他想起了在季府时,曾碰过她的唇的那种触觉。
很软,似娇软的花苞,鲜艳的花瓣饱和,稍稍用力便能掐出满指的汁水。
可当雪昧想起她身上被催熟的蛊,脸上的表情淡下,从喉咙发出冷淡的哼声。
令人厌恶的成熟气味,隔得甚远都能闻见,从她身上传来的荼蘼蛊香。
被忽然如此盯着,唐袅衣背脊紧绷,面上不显,不解地看着他。
雪昧漫不经心屈指,点着眼前的蝴蝶,“明日你来寻我,明日开始就解蛊。”
这话的意思是,解蛊并不是一两日?
唐袅衣定定看他,然后点头:“我去何处寻你?”
雪昧眨眼,勾唇道:“去我的房中,让你身上的蛊与我的蛊相熟,然后以后你就不用去找别人了,以后换我每日给你解蛊。”
“……”
唐袅衣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下:“……说笑了。”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有趣,雪昧笑出了声。
他倒在榻上,绣银蝶的裙摆随大笑的幅度,荡出涟漪。
笑够后,雪昧站起身,揭过泛泪的眼角,认真了几分:“明日我给你解蛊的药。”
说这话时,他心中浮起遗憾,刚才那话不假,最初的确是这样想的。
但是欢蛊只有那两只,他不能将自己养成药人。
唐袅衣正欲开口询问仔细些,一侧忽然响起古怪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转头。
窗户跃上一只火红的赤貂,咬着已经死去的蛇,正矜持地蹲在窗台上。
外面的气息被风送来,唐袅衣看见赤貂后,倏然站起身,心境忽而变得复杂。
赤貂就是季则尘的眼睛,被赤貂发现,跟被季则尘发现没有什么差别。
复杂的是,她竟有种被捉奸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