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唐袅衣松口气,旋身回屋,打帘进去目光倏然落在脚榻下。
一双男性靴子停放在上面。
禅院中。
赤貂蹲在青石板上,蓬松的尾巴时不时点着池中的水。
一丝血色从水中蔓延,它耸动鼻尖,眼神露出几分馋意。
青年坐在它身边,雪白的长袍垂落至水面,漂浮如水中雪,冷白的脚踝隐在水中,足下被沿路而来的石子割破,血丝从伤口在水中丝丝缕缕地散开。
他没有在意脚下传来的痛,将一旁的赤貂抱在怀中。
从头顶撸至尾根,漂亮白皙的手指深陷在毛茸茸的尾中。
他安静地处在缥缈的虚妄中。
昨夜的画面重踵而至。
忽然想起与他一起被关在衣柜中,那个少年开口说过话。
那少年说,唐袅衣是他的,早在季府时就他就已经在她身上留了印记。
如今日也一样。
让他不禁想起,当时她还受蛊影响每夜都来澜院,而唯独那夜来时满脸春情,唇瓣红肿,身上染异香。
原来当时她唇上的那道血痕,是如此留下的,所以她早在那时候便其心不诚。
指尖陡然失力,掐住了尾巴,赤貂眨了眨眼,发出呼噜的声音。
季则尘回神,低眸含笑地注视怀中乖巧的赤貂,腔调温和:“她为何不能像你一样听话。”
“身边全是厌人的苍蝇……”
“不想杀她,也不想做成傀儡。”
他轻声地呢喃:“那杀了他们?”
这句话落下,好似终于寻到能杜绝一切都方法。
季则尘抱起赤貂,温柔地看着它的眼,眼中浮起愉悦的杀意。
赤貂沉长的尾巴落在地上,倏然抬起溅起的几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似是慈悲的菩萨见不得民生疾苦,而留下的怜悯泪。
“……你说可以吗?”
赤貂本能地察觉危险,奋力挣扎落进池中,火红的毛发如水中藻草,迅速爬上对岸。
上岸后,赤貂抖动身上的水,转头看了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消失不见。
季则尘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看向浸泡在水中的雪袍,殷红的薄唇微翘出浅浅的笑。
池中的水搅动荡出几分涟漪。
谷荷还没有回来,听人说是山脚下雨后,巨石拦路,本是想绕道而行,结果马车又深陷在了稀泥中,所以才至今也没有回来。
唐袅衣将屋内的窗户都打开透气,转头便见有人抬着热水进来。
两位穿着侍女服,体型健壮的侍女,抬着水进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好似在做再自然不过的寻常事。
看着那些行动自然的人,她一时分不清这些究竟是真人,还是傀儡仆。
沐浴完,她浑身清爽地躺在榻上休息。
初初闭上眼不久,门忽然被敲响了。
“姑娘,央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听见陆朝央,唐袅衣便觉头疼。
她与陆朝央没有多少交集,但他却整日缠在身边,还爱说些奇怪的话。
拉开房门,她故作满脸憔悴,无力地靠在门框上,虚弱地咳嗽几声,架势装得像模像样。
她眼含歉意地道:“昨日偶感风寒,恐怕不适去央王面前了。”
那侍女见她如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