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荷钦羡的眼神中,她无力地捧着托盘离去。
禅房的花木深沉,幽静小道直径通至神坛。
坛,社祭土而主阴气也,君向南,于北墉下,答阴之意也。充满神秘。
君王于神坛高处,着黄袍,台下是群臣跪祭。
手持银铃、面戴灵蛇面具的少年身姿灵活,游走在众人的身边,彩蝶萦绕在他的身边,裙摆在空中荡出长长的弧影。
如同古人祭祀涂上符文,身法诡谲的祭神婆,似男似女的外形。
那是圣人请来的异族人。
唐袅衣跪坐在下方,一眼不眨地盯着前方,充满诡异的舞蹈。
许是她的错觉,台上的少年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点空中飞舞的蝴蝶时,指尖似是点到了她的方向。
他唇角微微上翘,无声地念着祭祀词。
成群结对的彩蝶飞散开,台下围观众人发出感叹声。
不同的蝴蝶落在不同的人身上。
而那只被他点过的蝴蝶,恰巧落在了唐袅衣的鬓上花,停驻一瞬便蒲扇着翅膀散开。
所有人皆在看蝴蝶,没有谁看见台上的少年遥遥与她对望,唇瓣蠕动出一句无声的话。
晚上等我——
唐袅衣看着上方的彩蝶少年,眉心蹙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祭祀舞结束,接下来便是祈福纳祥。
帝王已登至高台之上,三跪九叩,高呼祈求神明降下祥瑞。
三只麋鹿拉着仙撵行来,如烟似雾的纯白纱幔被风吹拂,撵中端坐的祭师若影若现,如谪仙临凡。
霎时,偌大的神坛安静得只能听见,麋鹿拉过撵轿发出的清脆叮铃。
唐袅衣跟着众人跪下,忍不住想要抬头,看今日的季则尘是如何模样。
仙撵慢悠悠地围绕周围一圈,最后停在高台之上。
帘子被人打开,身着祭祀长袍的青年矜贵出尘,窄领广袖白鹭毛作衣襟,腰佩饰古圆玉珏,迤逦沉长的霞帔上满是云纹,头戴白孔雀羽冠。
他眉宇含慈悲的从里面行出,有世间最仁慈的面相,天生的渡人的神性。
高台上的人旋身,腰佩上的玉珏碰撞出清脆空灵的声音,捣米洒下高台,底下的人发疯似地上前哄抢。
虽然知晓大周有的人,信奉神明如痴。
真当亲眼所见,这些人的疯狂全然打破了唐袅衣,对这些人信仰的原本印象。
神色痴狂,双眼猩红,抢到一粒米,满手的踩伤都不顾,张口咽下捡起来的米,将这些东西当成了神佛的恩赐。
场面疯的可怖。
唐袅衣看了几眼这些人,转头去看高台上的人。
高台上的青年很冷静,半阖眸,居高临下觑着底下神色疯狂的人,似波澜不惊的真神佛。
如此面如观音,却让她感觉不到太多的温柔悲悯。
他并不信神。
很突然的念头闯进唐袅衣的心中。
仔细想来,哪怕每年都会被大周百姓,选为通灵的祭师,他好似真的从未信过。
所以才会在昨日放河灯时,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尽管后面虽然点燃了花灯,他也没有许愿过。
也许正因为是的通灵祭师,所以才明白世间并未有神明,那是只是远古的幻想。
祭师祷告完,接下来便是其他人。
唐袅衣跟在季则尘的身后,艰难地抱着他身后沉长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