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袅衣拿上昨夜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玉瓶,刚跨出门,忽然又折身回旋至箱笼前,寻了身款式简约方便的衣裙。
她打算届时若是被发现了,穿一身轻便能跑得更快。
天色空寂,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①,后院的门已经落下匙。
唐袅衣踏着霜花月色,疾步奔行至书阁。
书阁如月下宫阙,冰凉得似覆盖了一层霜花,几盏残灯高悬在房梁上。
她提着微弱的灯上了台阶,门微敞,泄出一丝光线。
看样子里面的人似已经等了很久。
唐袅衣想到自己今日会做的事,推门的手紧张得发汗。
她壮起胆子,用力将门推开。
门发出沉长的咯吱声,细窄的光线被拉长,灯照得五楼恍如白日。
屋内的青年跪坐在铺垫上雪袍摆堆如雪,似云来去的雪枝萦绕在檀香中。
他望着她,眼中温情几千秋。
唐袅衣压下心中的紧张,同手同脚的将手中的明月灯挂在门口的墙上。
关上门后她转身来到他的面前,跪坐在蒲垫上,两人面对而坐。
因她今日穿得轻薄,腰线被勾勒得很细,柔软的青丝如瀑地垂落至臀后,显得臀圆润饱满。
季则尘视线掠过她,忽而垂下眼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见他安静不讲话,唐袅衣正心虚,语气难免含着柔软的歉意,让人难以产生责备之意:“少师,抱歉,白日我忘记了。”
说完后,面前的人周身冷淡散了些。
所以……刚才他是在生气吗?
唐袅衣悄悄掀开眼,窥视眼前的人,没有看见任何生气的痕迹。
季则尘提起一旁的玉白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屈指抵住茶杯推过去。
“无碍,我也没有等很久。”
唐袅衣是一路跑过来的,此时正有些口干舌燥,柔声道谢后端起茶杯。
她敛睫小口地呷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身上。
一会儿如何趁他不备下药成功?
青年端方地跪坐在蒲垫上,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书,隐约察觉到她的视线,微抬眼皮看过去。
还不待他开口,她忽然惊呼一声。
“啊。”
唐袅衣放下手中的茶杯,捂着手腕,看向他的眼中似浮上一层蔼蔼雾气:“手腕有些疼,好像是刚在路上跑得太急,不慎摔倒了,手被擦伤了。”
她捂住手腕,看他的眼神含着可怜:“少师,能不能借你的药匣子?”
季则尘视线掠过她捂住的手腕,起身转去后面的架上寻找药匣子。
唐袅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架边,忙从怀中取出玉瓶,打开往他面前的茶杯中倒。
一颗药丸落入水中转瞬即逝。
药丸!
不是粉末吗?
唐袅衣眼中闪过诧异,但还来不及去细看,便听见踱步回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