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断指,你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两道剑伤?是新伤。”
小断指面带迷茫,低头,果然腰腹间多了两道剑痕,“不晓得。”
“大概是误伤吧。集风亭有新到的剑伤药,我给你取来。”付长宁说。
取完药,与程爹并排而行。路上梅花树边斜斜地靠着一个人影,差点儿惊掉付长宁手里的药瓶。
“是我呀,付长宁。”
夜风吹得灯笼里的蜡烛烛火左右晃动,昏黄色的光晕跟着在杨斌脸上游移不定,那颗红痣在明暗交错中越发鲜艳。
梅映雪双颊臌胀,一双杏仁大眼泪眼汪汪。
“杨斌。”付长宁看向程爹。
没有杨斌,程一叙不会死。
程爹道:“我没事。一叙的人生自有定数,他害死那么多人,这是他的报应。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一尽父亲的责任,替他收尸。”
程爹朝梅映雪招手,“你们有话要谈,是不是?映雪,跟我走。”
梅映雪小鸡啄米点头,一脸要解脱了的模样。先是偷偷瞧了一眼杨斌,试探着踏出一步,见他不拦,拔腿而奔,扑到程爹怀里,拉着程爹快步离开。
“映雪,慢一点儿。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梅映雪转头有话要说,嘴巴却像比被什么东西堵着。
程爹大惊失色,她嘴里堵满了红色线头。
“那个人,好凶,好可怕。得找一个能压得住他的人来。快叫花兰青来。”
“行、行行。”程爹不合时宜地想,这意思是花兰青更加凶、更加可怕吗?
付长宁不满,“映雪是个女人,你不该对她下手。”
“你也是女人,却不像她叽叽喳喳吵死人。放心,我若有那个心思,她不只说不出话那么简单。”见到付长宁总是令人欣喜的,杨斌说,“听人说湖心小筑的宗主姓付,我就猜会是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你。”
“夜深风大,这里不是谈论事情的地方。入内一叙吧。”
杨斌不置可否,闲庭信步跟上。
付长宁泡了一壶茶给杨斌,茶色清亮、蕴香于有无。
杨斌先闻,然后双手捧起茶碗、像捧着什么好的东西,轻轻嘬饮。
“每次我锄地回来,桌上都放着珊姐泡好的茶。珊姐死后这么多年,没想到我还能再喝到茶,可以再加一杯吗?”
提到杨珊珊,付长宁眸色一暗。珊姐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可惜天不假年。
“当然,尽量喝。”付长宁直接把茶壶推过去。
见杨斌愣了一下,付长宁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豪爽。翻开托盘里的茶碗,都倒上水。
“珊姐知道我喝得多,一泡就是一大壶。有一次,我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后来,珊姐就换成几个小碗一起晾凉。”杨斌语气中带了一分柔软。
“花兰青晒的白霜茶,还不错吧。”付长宁说。
“茶很不错,人就说不准了。”杨斌说,“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活着?”
“我不好奇。但你都这么说了,我可以勉为其难好奇一下。”
“恩公救了我。”杨斌说,“他像上一次一样,在午夜时分手持一杆红灯笼,慢悠悠走进村子。在一堆死人中找到我。”
手持一杆灯笼?
付长宁问道:“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