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实话实说:“去找了一趟崔护法,谁知去了却不见踪影,只能又去找了花护法。”
“原来如此,”季则声?听完,却什么都没?问,只道,“不必再找他了,以后?你就是藏镜宫的右护法,有什么可以自?己?做主。”
谢轻逢皱起眉:“昨夜你杀的人是他?”
季则声?停下拭剑的动?作,一双眼说不出的戏谑冰凉:“是你说让本座不开心的人都应该杀了,本座不过照做罢了,你露出这幅神情,是在怪罪本座么?”
谢轻逢没?想到?他大方承认了,心下诧异,又不由为崔无?命之?死惋惜,只道:“属下不敢。”
季则声?笑笑,意味不明道:“你不是怪罪本座,那就是在心疼他了。”
谢轻逢:“属下只是有些许惋惜罢了。”
“那就好,”季则声?擦完了剑,又转到?后?头沐浴去了,一点都不觉得死了个崔无?命有什么关系,谢轻逢跟在他身后?,仍旧撒撒花瓣,披个衣服。
他脑子里?都是崔无?命之?死,崔无?命一死,多少事?都难办,想要再培养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又要花多少精力,他想着想着,季则声?又从水中走出来,背后?一道长长的疤痕,显眼又骇人。
转眼三年,人事?变迁,就算他有心阻止,有些事?还是不受他控制……
季则声?披完了衣服,又心无?旁骛地回到?寝殿,谢轻逢抱着他的衣服,正要回去,去听“叮当”一声?脆响。
一低头,却见脚下的地毯上,躺着一把闪闪发亮的银色钥匙。
他微微一顿,低头捡起钥匙,塞进怀中。
他回到?寝殿,却见季则声?又开了一坛酒,一个人自?饮自?酌。
他在七弦宗很?少饮酒,如今却学会了一个人喝闷酒,谢轻逢走上前去:“宫主,少喝些吧,酒烈伤身。”
季则声?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你既不喝能,也别管本座。”
谢轻逢只能看着他将?整坛烈酒下肚,半晌就醉倒在桌边,他把醉鬼抱回床上,盖好被?子拉好床帐,见人已睡死了,才慢慢转到?季则声?看不见的地方。
“吱呀——”暗门轻轻开阖,露出一把硕大的银锁,他从袖中取出钥匙,只听“咔哒”一声?,银锁应声?而开,他推开门,走入漆黑的甬道。
随着他一步步踏入,甬道内燃起一盏油灯。又经由墙上的夜明珠层层折射,顷刻就变得明亮起来,他脚步微微一顿,又往里?走去。
转过拐角,眼前突然开阔了起来,却见那冰冷的石洞,早已经大变样,和他先前穿书时所见天壤之?别。
石洞之?中,镶嵌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此地照得明黄温暖,地上铺着动?物皮毛,抬脚踩上去,竟是柔软异常。
石桌上摆放着半盘未尽的围棋,书架上都是稀世典籍,虽没?有床榻,却在石洞中央用兽皮铺了好几层,看上去温暖舒适。
床榻最前方,是一座缩小的盆景,两?只粉色的雄孔雀正在面对面开屏,旁边有两?座用积雪堆成的房子,房子面前还有两?个圆滚滚的雪人。
竟是他先前随手堆的那一丛雪人,季则声?之?前还骗他说被?他砸坏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看见……
此地竟不像个暗室,倒像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他微微一怔,但又想到?自?己?的固魂锁,转目四?看,却见书架旁边摆着几大口箱子,走进打开一口,却是珠光璀璨,尽是金银珠宝。
又打开一口,全是法宝秘籍。
再打开一口,竟是些丹药仙草,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两?株万年雪莲,珍贵无?比。
他的固魂锁却不见踪影,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口箱子,这口箱子似乎更大些,像是后?来才放进来的。
他拉开锁扣,慢慢推开,随着光线透入,却见箱子里?躺着个昏迷的人影,不是崔无?命又是谁?
季则声?居然把崔无?命弄到?了暗室里?……他心中骇然,抬手去碰崔无?命的脖颈,碰到?微微跳动?的脉搏,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崔无?命的脸:“无?命?”
崔无?命悠悠转醒,一见谢轻逢,却是眼瞳一缩,声?音虚弱又急切:“宫主快逃吧,季则声?他疯了……固魂锁在他手里?……”
谢轻逢一愣,一掌劈开箱子,将?半死不活的崔无?命从柜子里?扶起来,却见他双手被?反剪:“我先替你松绑。”
崔无?命在箱子里?呆太久,身体动?弹不得,膝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兽皮地毯上,他只觉得浑身经脉都是麻的,连动?弹都困难,强撑着抬起头,却看见那甬道入口处,露出半方华贵的玄色衣角。
他微微一怔,目光上移,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阴沉异常的目光。
崔无?命:“!”
他吓得后?退半步,谢轻逢被?他一撞,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却听崔无?命苦声?道:“宫主,你放开我吧……”
属下真的不想参与这场战争。
谢轻逢似有所感,一抬眼,就对上季则声?的一双笑眼。
季则声?感叹道:“你和这位崔护法,还真是主仆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