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蕙委屈地摸了摸肚子。素绢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因而也不敢推脱,说等两人一起之类的话,只点点头。“赵奚出门了么?”阮明姝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奴婢正想说呢,刚刚去喊奚少爷,他背着包袱还拿着剑,头也不回地走了。奴婢想追上去问,他只说不用担心,还说小姐你都知道。”素绢忧心忡忡道。“阿姐!?”阮明蕙惶急看向阮明姝。“他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爹回来了我再同你细说。”阮明姝望着门外天光,有些恍惚。赵奚走了,被她赶走了。今生,还有再见之日么。素绢引李成走过来时,阮明姝正在院子里和家中几个小娃娃说话。对方望向她时的愣怔失语,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阮明姝心下有了决计,面上仍是神色如常,寒暄着邀他去堂屋坐坐。三人坐下,依旧是红豆端着茶水上来。阮明姝笑着同李成说了几句话,正想问明蕙的意思,却发现妹妹垂着头出神,心事重重。阮明姝本就打算支开她,探探李成口风,当下便对阮明蕙道:“明蕙,你去前街买些果子来吧。”阮明蕙点点头,抿着嘴先退下了。“明姝,你怎么会跟了陆君潜”阮明蕙离开后,倒是李成忍不住先开口,言辞间满是痛心疾首。阮明姝心中不悦,脸上笑意也淡了几分:“说来话长,非要说的话,天意如此罢了。”一个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舅舅”,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吧?李成猛地站起来,局促地踱着步,似乎在犹豫着:“这嗐!”阮明姝直皱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思索片刻,索性直接问道:“舅舅,侄女有件事想问您,还请舅舅不吝告知。”“阿姝你说。舅舅若是知道,定然不会瞒你。”李成缓和下语气,慈爱道。“我,”阮明姝顿了顿,“我不是爹娘亲生的,他们怕我多心,一直不提此事,可侄女是知道的。我也怕伤爹娘的心,所以并不问亲生父母之事。如今娘亲去世,爹爹对以前的事所知也不多。舅舅可知我亲生父母是谁,现在何处,为何是娘亲将我抚养长大?”阮明姝一口气问了许多,说完后,整个身子都绷紧了。“我不知秀秀为何瞒着你,但总归有她的理由”李成浓眉紧锁,一时不知该说不该说。“可是我总是梦到一个女人,她永远含泪看着我,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想她一定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她也想让我知道自己是谁!”阮明姝情绪激动,霍然从椅子中站起来,目光带着恳求。李成高大的身躯颤抖起来:“是芊芊、一定是芊芊托梦给你了!她太想你了,她,她冤啊!”当他威严的面孔从宽大手掌中抬起,那双沉稳厚重的眸子里竟噙满了泪水。阮明姝被惊住了。“秀秀是冤枉的,太苦了,她的命太苦了”李成陷入回忆中,喃喃低语着。“我娘和你一样,被人诬陷了么?”阮明姝焦急地问。好一会儿,李成才缓过来:“我本就想告诉你的,也应该告诉你。只是顾及秀秀可既然芊芊的意思也是让你知晓,我再无隐瞒的道理。”“明姝,你本名赵月姮,父亲是皇帝赵见昱,母亲是当年的李妃李芊芊。”阮明姝呼吸一窒,脑中如惊雷炸石。李成依旧沉沉说着:“你母亲、秀秀,还有我,出生在琼州明家村,三人虽都姓明,却是邻里,本不是兄妹。有一年发大水,颗粒无收,又遭了瘟疫,村里十户九绝。我们三个小鬼头都没了家人,为了不被其他大人欺负,便结为兄妹一起生活。没多久,明家村来了个人,是宫里老来还乡的公公。他没有子女,就收了我们做义子义女。义父临终前放心不下我们,托人将我们送到京城,投奔他的干儿子。”阮明姝仍在听,可心神恍惚之下,满脑子都是李成的那句“你本名赵月姮,你父亲是皇帝赵见昱”“义兄先后将我们三人送进宫,为了扳倒当时的孙太后,他让我们三人改名换姓,又替我们伪造了身份。”“这太荒谬了!”阮明姝直摇头,“你不要再说了。”李成愕然看向她:“明姝,若有一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不可能,”阮明姝还是不相信,她急剧地思索着,想找出这些话中的漏洞和矛盾,可心底一个惨惨的声音嘶吼着:“他知道你叫。姮。!他知道“明”字是姓氏,你和赵令柔长得这么像,又作何解释?”“照你所说,我岂不是大周的公主,为何会流落宫外?娘亲又何必隐瞒?而且,我见过赵令柔,若我是她妹妹,她岂会不疑?”阮明姝冷静下来,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