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媚意。薛仁钺未曾见到这般惑人的她。他发现,自从沈葭跟司徒衍黏在一块了之后,她的身上就多了从前所没有的媚态。是司徒衍让她产生了这种变化吗?他能想象到她罗裳下的雪肌玉肤,樱唇间溢出的娇媚莺啼,以及情动之时,迷离的波光。他愈发有了渴望。“我知道,在你随同仁宜太后回去后,他就离开了晋宫,他忙于向仁宜太后提亲,又在晋宫的各项事务上,疏于防范。这就是我最好的时机。各地还散布着不少前朝贵族的后裔,我可以趁机命人挑唆他们,让各地的起义军攻入晋国京城。而我,只需要在半路截杀司徒衍,再光明正大地以勤王的名义率军入宫。国不可一日无君,司徒衍长时间不在,晋国就会需要一位新的国君。”薛仁钺算是承认了。“早在他离宫的时候,我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各路人马就会拥立我为皇帝。而他,自然也留不得了。”见薛仁钺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沈葭默不作声,眼帘默自垂落,好似是有所忧虑,显得我见犹怜。薛仁钺看向沈葭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怜惜,“今夜,我将你带来此地,也是不想让这场风波殃及到你。我也要你亲眼看到,我足够有资格娶你。”“若我不愿呢?”沈葭没有与他争辩,反而平静地问道。薛仁钺早已想到她抵死不从的结果,亦是早有准备。“此处乃是京城附近的铜雀台,倘若你执意不愿回到我的身边,我只能委屈你在铜雀台里待一些时日。等你哪天想清楚了,我也欢迎你回到我的怀抱。”他一说,沈葭顿时也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再看着奢华的室内陈设,的确像个金丝牢笼。如画的眉眼上,如覆了数九寒天时的梅雪,沈葭的神情没有太大波动,却是悄然叹道:“我竟不知,六王爷居然有如此野心。王爷此举,怕是筹谋了多时吧?”“放眼全天下,有几人敢说自己没有野心。”薛仁钺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只道:“有些人生来就有好运气,不费吹灰之力,就会有人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送给他,司徒衍就是这样的人。而像我这般少时就丧母,又不得生父重用的人,如果自己不去争取,这一生都会被人欺辱,没有出头之日。何况,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沈葭听着这番话,顿觉有些无语。她记得原著总是在强调薛仁钺和沈湘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逆天改命,并非是因为欲壑难填。殊不知,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他们最后所获的成就,是以牺牲其他无辜的人为代价。“可你已经是六王爷了,你若是安分守己,这一生的荣华富贵,都不会少。”薛仁钺如听了笑话般,眉目间,洋溢出凛然的笑。“葭儿,我以为你会是最懂我的人。你难道不知,我并不想当一个闲散的王爷?”沈葭冷冷地睨他。若水的杏眸里,浮现的唯有寒冰。她当然知道,薛仁钺不愿过平凡的一生。当初,那首《重阳楼赋》里,他不仅写到了晋国的名山大川,还透露出对庙堂江湖的关怀,其雄心抱负可见一斑。对于薛仁钺的抱负,先帝和司徒衍并非看不见。。“他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她道。“呵,他的确是给过我机会,只不过是借着机会,在群臣面前灭我的威风。”薛仁钺冷然道,罕见地流露出几分冲动来,眼眸里捎带了些微的怨恨。“先帝在世时,曾派我前去南方治理水患,我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与当地的官员商议对策。我凡事亲力亲为,等到水患彻底被解决后,才启程返京。可回京述职时,他却当着父皇的面,指责我做的大部分都是无用功,损我颜面,让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因为他的干涉,父皇对我的评价变成了‘不过尔尔’。在他登基后,我尽心尽力地对待他所给予我的每一件事,可凡是经过我手的诸多事务,到了他眼里,都是不过尔尔。”不知不觉中,他的语声陡然拔高,震得斛里的花枝颤动,窗外的青竹跟着摇晃。回想起自己所遭受的种种不公,薛仁钺颇为愤慨。尤记一回,他实在忍受不了,因公事与司徒衍起了争执。翌日,司徒衍在早朝时,指责他以下犯上,当众罚了他。沈葭将他憎恨的神色都收到眼底。静默了一瞬,她道:“那六王爷可见他待其他王爷也这般严苛吗?”“没有。”薛仁钺嘲弄道:“大概在他眼里,我向来都是低人一等,是那种所谓的低贱货色,不能同在宫里长大的皇子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