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仁宜太后真要是那么做,晋国百姓的怨气怕是更大吧。沈葭做了个护住小腹的动作,喝了一口茶润喉。在心里怨怼了一番,努了努唇,“哦,那太后娘娘别忘了放人。”仁宜太后再是道:“司徒闻乐不在哀家的手中。”沈葭微诧。“此前,是有人给哀家传消息,说要将司徒闻乐交给哀家。可是,等哀家的人去接人时,司徒闻乐已经不见了,八成是她自己跑了。”仁宜太后简单利落地说,也没交代多余的内容,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沈葭一怔,心想,看来,她原先的猜测不假,绑架司徒闻乐的另有其人。她倒不是怀疑仁宜太后的话,而是在担心,司徒闻乐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一个人流落在外,估计过得很凄惨。“她是司徒家族的人,跟你没有关系。她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能照顾自己,你也不必再管她的闲事,休息一晚,明日就可以随哀家回去了。”话落,仁宜太后也是直接出门。沈葭心里越发焦虑,赶忙写了封信,让人带给司徒衍,让司徒衍继续差人去寻找司徒闻乐,并且注意幕后之人。再晚一点,那小丫头还真有可能被人给卖了。继而,她就开始琢磨,该如何从仁宜太后身上套消息。照仁宜太后方才的举动看来,仁宜太后应该有慕容芊的消息。只是,仁宜太后为何要瞒她呢。沈葭百思不得其解。到了晚上,她在驿馆的走廊上徘徊时,姬煜凑巧从她身边经过。见到沈葭,姬煜停下步子,将手里的一盏兔子灯递了过去。“孝敏长公主殿下,我白日里在街市上,见到这盏兔子灯甚是可爱,所以,就给带了回来。但我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盏灯,确实容易让人看了笑话。我看这灯倒是与你挺配,不如送你了吧。”他说的甚是随意。沈葭垂目看去,就见那兔子灯变体雪白,一双圆溜溜的兔眼很是生动。里头的灯一开,兔子的红眼睛更是明显,像是在瞪人,但那瞪人的模样,倒也的确是可爱。只是……“这灯遍体雪白,这位姑娘又是身着白衣。看起来,这灯与她更为般配。”沈葭没有接过,而是指了姬煜身边的一名侍女。姬煜微愣,而后,真是顺手将兔子灯给了那侍女,“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觉得这灯与她挺配。”那名婢女手里正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见状,有些懵逼。闻到那汤药的味道,沈葭却是忽地动了眉梢。“你们是给何人送药?”姬煜默了默,如实道:“给我们的太后。”沈葭闻得出这汤药的成分,里面有普通大夫不敢用的沉灯。因为沉灯的毒性很大,除非病人患了不治之症,所活时日不长,才不得不用沉灯吊着命。日积月累,病人体内亦是会积了不少毒素。她先前看仁宜太后的样子,就感觉仁宜太后身体不太好,可是,仁宜太后竟是病得如此严重?“我来为她送药吧。”沈葭道。姬煜的唇微动,终究没说什么,一挥手,让侍女将药碗交给沈葭。仁宜太后的房里和房外都没有人,屋内只点了一盏铜灯,光线微弱。许是声音太小,沈葭来到仁宜太后的房间里时,也没有人理会她。倏而,房间深处传来一阵拨浪鼓的声音。沈葭将汤药放在桌面上,自个掀了珠帘,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只见一盏铜灯边,仁宜太后坐在梳妆台前,手里还摇晃着一只拨浪鼓,那拨浪鼓有些破损,想来,已是有些年头了。仁宜太后侧着脸,似乎有些哀愁,背影看起来亦是有些孤单。沈葭本来想出声,但是,眼见仁宜太后将拨浪鼓放下,伸手去掀自己的面纱时,她顿时闭嘴,默默地想象着那方面纱下的容颜,到底是什么样。快活昏黄的烛火跳跃,将仁宜太后的身子罩住,落下一道投影。沈葭放眼望去,见仁宜太后面对菱花镜面时,眸里似乎溢出淡淡的哀愁。仁宜太后的细指抚脸颊,在黑色的面纱上停留许久。那双保养得当的手,白净悦目,犹如年轻姑娘的手。她扯开面纱的一角,似是要准备梳洗。而当她想要掀下面纱时,她却是默叹一声,又将手放下。“门口站得累,你进来做吧。”须臾,她侧过脸颊,沙哑的声音,如在风沙中滚过。既然被发现了,沈葭也只能郁闷地走出来。“太后娘娘,我是来为你送汤药的。”虽然仁宜太后没有质问她原因,但她总不能显得自己是刻意躲在外面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