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点身体,手指在交错的伤痕与染血的绷带之间慢慢移动,抚过。
指尖的压力,让沉睡的人呼吸微滞,被扰动地想要醒过来。但药物的作用让他沉眠,当对方试探碰触的手指停在他颈脖间脆弱的脉动上不在移动时,他的呼吸又渐和缓,眠了过去。
卫庄的眼睛盯着对方,显得幽深而疑惑,他有些去确定自己要的是不是就是此刻渴望的东西。
目光落在对方带着淡色血痕的嘴唇上,这是一双典型的男人的嘴唇。
不柔软,总是沉默地闭合着。
但,就在这一刻,他恍然回忆起,不久之前曾经在这里体会到的湿润和清苦的温暖。
不确定,在此时怂恿着他催促着他。
于是,卫庄鬼使神差地靠过去,鼻尖几乎碰触到对方的鼻子,而他的嘴唇,就这样缓缓地、坚定地、压过去——
生死;纵横。
家国;天下。
背叛过,愤怒过,绝望过,唯独不曾真正拥有过什么。
卫庄克制住自己思绪的喷薄,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燃烧开来。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让他不得不寻求一个地方,发泄出去。
去灼伤另外一个人,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
卫庄的眸色更加暗沉,他忽然用力箍住对方的肩背,用类似噬咬的力量,去搅动、去吮吸。
这样,或许就是他们最接近彼此的时刻。
如果他醒着,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这样感同身受。
噬咬已经改变了味道,变得急躁而愤怒,这样的侵犯必不可免得惊动了沉睡的人。
盖聂的喉咙和胸膛里发出急促而痛苦得喘息,他开始挣动。
卫庄看见盖聂的眼睑颤动着,下一刻,闭合的狭长眼睛睁开了,那双带着淡琥珀色光华的瞳孔,就这样撞进了自己的眼睛。
卫庄退开身体,手却维持着按住对方的姿势。
他——在等。
等对方醒来看见这样的场面。
他——也在想。
想象对方看见这样场面,会说出口的话。
他,想要一个结果。
盖聂的眉毛很直很挺拔,从来不会让人有文弱的错觉。
但这个人看似迂腐,实际上很会隐藏心绪,即便是在鬼谷学艺的那几年,面对卫庄的屡次挑衅和嘲讽,他也没有让卫庄抓到过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