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在白色制服的兜内,银丝缠绕的宝石逐渐闪烁出梦幻般绚烂的光芒。红与绿交织,真实与虚假缠绕。轻轻一声,明明微不可闻,却清晰地像是在耳边响起。——将已经投入死水的少年再度拉回人间。乙骨忧太倏地坐起身来,呈现在眼前的,是满是死不瞑目尸体的恐怖景象。两个军绿色的少年躺在尸体之间,半睁着眼,手指紧紧嵌在刀把内,胸口没有丝毫起伏的弧度。披肩全部被血水浸染的少年侦探跪在福泽谕吉的尸体边,没有丝毫表情。脸侧却不住滑落着液滴。液滴从他的下颚滴落,滴在他怀中人的侧脸,又顺着毫无血色的侧脸滑落在地。——原本想要去死的人,却活到了最后。四周静悄悄的,爆炸声没有再响,大理石的建筑也没有让火势蔓延。一切安静的像是世界的终结。乙骨忧太茫然地站起来,结成固体的血渣从他的身上掉下来,起身时还被尸体的手绊的踉跄了一下。身上没有痛的感受,和刚刚痛觉的传递被切断不同,此时他轻松地像是从没有受伤过。他跌撞地走到江户川乱步身前,看着福泽谕吉的尸体发愣。“没有意义。”绿眸的少年像是喃喃出声:“明明没有意义的。”在落寞的风声中,乙骨忧太轻轻地呼吸着。“走吧。”他蹲下身,拉扯着江户川乱步的手腕,声音发颤,艰涩又沙哑。“走吧。”“没时间留在这里了。”斯人已逝。即便如何痛苦,留下的人也必须向前。“走吧!”他低吼出声,不仅和江户川乱步说,也像是在和自己说。江户川乱步被乙骨忧太强行扯着向前,前往向校园中唯一发出光亮的建筑物。一人执拗地向前走着,悲戚的浪潮汹涌中,卷携着触底反弹般的信念。一人不住回头,往日明亮如绿宝石般的眸子蒙上灰尘。他们走向光芒,像是艰难地走在通往未来的前路上。在他们面前,原本明净的教堂破损不堪,奢华明亮的花窗全部破损,缭绕的火光在空洞后摇曳。教堂模样的图书馆内,书页翻飞,本本书籍四散在地。火势渐渐蔓延,将地面四散的书籍一本本吞噬进火舌,橙红色光芒和头顶玻璃碎裂后显出的红日一般。狗卷棘挡在满身是血,身影摇晃的中岛敦的身前,像是疲惫到极点一般喘息着,警惕地看向面前的两人。伏黑甚尔神情冷漠,哪怕视野被血水浸染,嘴角却仍旧挂着张扬到嚣张的笑。福地樱痴一甩刀上的血,有些惊叹的笑:“没有咒力吗,还真是奇特的身体啊。”“福地老师……”从喉间吐出一口血,中岛敦胡乱地一擦,愤怒地向他大喊:“为什么要背叛!!”“明明约定好一起革命的不是吗!!”福地樱痴只是静静地看着面色愤怒的中岛敦。“敦君。”他像是在劝说和叹息,“没有永远的同盟,也没有背叛可言。只是立场的纠葛而已。”白发的少年声音带着血,“……借口。”“罢了。”福地樱痴再次提起了刀,嘴角再次带上往常的笑意,“既然如此,抱歉了。”噌。一声轻响。乙骨忧太出手卡住了条野采菊的刀,福地樱痴的刀则被伏黑甚尔挡下。感受到手下的力道,伏黑甚尔兴致勃勃地挑眉。他自认为算是横滨校的雇佣工,目前工作范畴还在横滨校给出的薪水内,所以没在宿舍里躺着躲过去。然而,他一个侧头,子弹在脸侧划出一道细小的血口。乙骨忧太瞬间后撤,几只子弹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穿过。在教堂的大门边,江户川乱步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几人,声音轻轻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猎犬’的第五人。”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数只子弹穿过,乙骨忧太一边反击着对面的一次次砍击,一边躲避子弹,有些狼狈。伏黑甚尔那边也是如此,只是福地樱痴下手狠,伏黑甚尔还手更狠,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地激烈。狗卷棘想要开口发出咒言,然而,刚刚过度使用的嗓子稍微用力,传来的痛意便让他闷闷地咳出声来,他放下捂嘴低咳的手,嘴角带了些血沫。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口,勉强地开口:“别动。”声音已经沙哑到了微弱。可福地樱痴仅仅停顿了一秒。子弹从江户川乱步身侧穿过,带起他耳边细碎的黑发。弹片深深嵌进左手的手臂,但极其幸运的是避开了重要关节,刚刚战斗过的疲惫感蜂蛹返来,勉强闪躲的乙骨忧太向后叫他:“江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