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略惊奇,“你记得守剑?”顾夕点头,“守剑师兄一直在我左近,我却直至昨日才记起他。他早就传我书信,首尊……亦希望我回宗山去。”赵熙失笑,“原来你没记起事情时,就有了去处?”这首尊,还没忘了把顾夕赚回宗山做他接班人去。顾夕微微脸红,“放心,我不去。”“哎……”赵熙叹息。现在她倒是希望顾夕已经在宗山的路上,好过与她一同经风沐雨。“阿峰……”赵熙转目又看祁峰。祁峰皱眉,他知道赵熙要说什么。皇城已失,他得立即回王庭去。若是王庭有乱,那赵熙必定腹背受乱。“回去,给我支手遮天去。”赵熙拉他过来,看着祁峰已经红了的眼圈,“我的燕帝是个铁腕君王,把朕的友邦守严了,就算是朕的助力。”祁峰咬唇点头。赵熙严肃地看着他,“不准率兵过境。”祁峰霍地抬目。赵熙严肃地看着他,“这是我华国内政,不能靠中宫的兵力。你若还认我为妻主,便要听我命令。”祁峰皱眉,虽然知道赵熙是为长远计,可仍是不甘愿,“这个时候了,还要怎么强硬才行?”赵熙被中宫生气的样子逗笑,“你都说了,朕就是这样的赵熙。”祁峰强忍住泪意,退后一步,撩衣,“臣侍明白了。”他拜了一下,又起身,上前一步,把赵熙搂了个满怀。纵使一万个理由不能离开,却也有一个理由必须回王庭去,他忍住心中痛意,哑着声音,“不入境,陈兵边境可行?”赵熙看着她的中宫执著的眼神,笑着点头,“行不行啊?这得问问夕儿去,可行?”顾夕站在一边,被点了名。两位帝君一同看向他,他怔了半瞬,明白过来,埋藏了经年的秘密,幸而在一天前已经忆起,顾夕小声气弱,“兵符?在花瓶里。”“什么花瓶?”赵熙一头雾水,祁峰却是恍然。他惊愕地看着顾夕,“原本就是要兄长自己寻去?”“嗯。”顾夕点头。当日正君把一丸药藏在那个瓶子里。顾夕将兵符置于其中,意思很明确。若是经年后,祁峰还选择回到赵熙身边,自然也是别院的主人。那瓶子里的东西,他自寻得去。原来这小子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遁走了。不过他知道自己走不掉,就宁可服下药王的丸药,藉此逃避。哎,幸好顾夕没正君心硬。赵熙也想明白了此中关节,看着眼前两人,真是,百感交集。“走吧,回家吧。”她转头率先进了别院。她的两位侍君,并肩走在她身后,相似的形容,相似的身形。别院灯火递次通明,诸宫人纷纷迎至道边跪伏。赵熙忽然停下。路的尽头的灯影里。一个高挑的身影,惊愕地呆立。男子宽袍展袖,一肩墨丝未挽,显是被这群人到来扰得措手不及。赵熙停下步子。身后的顾夕已然怔怔,“先生。”那风中的人,也是怔了半晌,只疑是在梦中。目光反复扫过顾夕,祁峰,还有女帝赵熙。“先生。”顾夕踏前一步,扬声。发颤的声音,在打着旋的风中凌落。顾铭则仿似被唤醒,抬眸,眼中是他怎样也掩不尽的波澜。顾铭则只看了一眼,便断定,他的夕儿已经回来了。顾铭则缓缓垂下已经全湿了的眼睛,敛不住欣慰笑意。拨乱(二)赵熙目光扫过顾夕。顾夕已经踏前两步,一声先生,泪眼含着万行情感。顾铭则凝视着自己的弟子。与前日相见时,似乎又有不同。同样是顾夕,此刻却是有灵魂、有温度的,不知这两日经历了什么,那个宗山上的孩子,终于寻回了自己。长大了,眸中沉静依旧,却有了更多的波澜。顾夕心潮难平,几步走到先生面前。温文尔雅,飒飒仙风。这不是药山庄里的那个冰冷严厉的先生,方才那暖暖一笑,顾夕就绷不住了。宗山上的点滴,他童年里最温暖的记忆。先生也终于回来了。“先生。”顾夕撩衣,却被顾铭则一把捞住。“夕儿。”赵熙唤。顾夕茫然回头。赵熙走过来把他拉到身边,“今日大家都累了,先安置吧。”顾夕被赵熙拉着,经过顾铭则身边。顾铭则沉静地垂着头,一言不发。“阿峰。”赵熙停住步子唤。“是。”祁峰跟上来。赵熙另只手拉住他,也不避着顾铭则,“阿峰过会儿再歇着,先去你和夕儿都知道的那个瓶子那,把你的兵符取出来。”“是。”祁峰垂目。“然后到朕房中来。”“是。”赵熙放开他,拉着顾夕走了几步。顾夕一边走,一边还不断回头,赵熙停下步子,不悦道,“两日前私自离宫,宫规家法都未处置,别看你身上有伤,朕就在此罚你也是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