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么?担心,那你?送别的时候怎么?还说出那种话来?”许云深问道,“你?若是要他保重自?身,宋督公难道还会不听不成?”
“嗯……有人?告诉你?了?”沈辂挑了下?眉。
“当时周围有那么?多人?在,当然会有人?告诉我们。”任雪霁道,“你?送别的那番话,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我也没有说什么?不得了的话罢。”沈辂仰头又饮下?一杯酒,这?才慢慢道,“即使我不那样说,难道他就会顾及自?己的安危而不上?战场么??我和他都知道,镇南侯府的名?声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他不能让人?说他宋令璋畏战不前,他必须要证明自?己配得上?做宋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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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儿?子。”
“那些话,不是我想说,而是他就是这?样想的。”沈辂摇了摇酒壶,把最后半杯残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如果我说不许他上?战场,他大约确实会听罢……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说出那些让他保全自?身的话来。这?件事?情对他很重要,我希望他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是顾虑到?我所以束手束脚。”
沈辂喝下?杯中酒,又想再去拿一壶,许云深见状急忙在一旁拦下?:“阿月,你?不能再喝了。”她们三人?常在一起宴饮,沈辂的酒量深浅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一壶酒就足以让沈辂醉过去,再喝一壶哪里还了得。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新婚,难得不值得我醉上?一场么??”沈辂笑着?摇摇头,“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
“宋督公走了之后,皇城司和御马监都得由你?来照管罢。”任雪霁幽幽道,“你?明日需得忙上?一阵,可还有功夫容你?宿醉不起么??”
沈辂怔了片刻,颓然松开?了握住酒壶的手。
任雪霁见状只?叹息一声,起身去唤宫女?送湿帕子和解酒汤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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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待到?翌日晨起时,任雪霁有些不放心地拉着?沈辂叮嘱道:“我知道你?忙,宫正司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我冷眼瞧着?你?那两个司正都还算得力,再有我帮你?看着?些,必不至于出什么?纰漏。”
沈辂颔首:“我不与你?客气,那么?宫正司的一切事?情就都拜托给你?了。司礼监和皇城司倒还不算太麻烦,但是御马监那边需得我多花些心思。御马监那两位提督是君珩的亲信,却并非我的心腹,我从前虽也常去御马监,但是君珩这?一走,那两位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从前你?不是说过,没有宋督公你?也能接下?来御马监么??”任雪霁戏谑道。
“我几时……那时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沈辂嗔道,“当时我是要夺了君珩的权位,现在我只?是在代管他留在京中的势力,怎么?可能用一样的手段!”
二人?说笑两句,沈辂便急匆匆地朝着?御马监的方向去了。任雪霁颇有些担忧地向她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自?己往尚宫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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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任雪霁而言,她本就执掌凤印打理六宫,多分出一份心神给宫正司并不算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但是对于好友所面临的情势,她却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莫说是任雪霁忧心,许云深同样也惦念着?这?件事?,及到?了用夕食的时候,许云深便向任雪霁询问道:“阿月今日可还应付得来?”
“她早上?在御马监待了半日,临近午时去司礼监坐了坐,便又出宫去说是去皇城司了。”任雪霁对于沈辂的行程了如指掌,信口便给许云深说明,“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她便又入宫来往司礼监去了,这?会儿?大约仍留在司礼监罢。”
许云深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二人?一道用过夕食,又逗弄了一会儿?长生,便坐在一处说话。然而直到?人?定时分,却还不见沈辂的身影,许云深终于有些着?急了,吩咐了宫女?往宫正司去看看。
不多时,打发出去的小宫女?回来禀报:“弦鸣姐姐说,沈大人?今日并没有回宫正司。”
许云深和任雪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了眉。许云深犹疑道:“阿月莫不是这?会儿?还在司礼监?”
“我这?便过去看看。”任雪霁当下?也不多言,叫上?小宫女?打起灯笼,便径自?往司礼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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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司礼监外,看着?那道被烛光映在窗纱上?的熟悉身影,任雪霁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她摆了摆手,示意小宫女?就留在外面等她,自?己推门进了司礼监。
“阿月。”任雪霁未进门时便先唤了一声,然而待她看清楚沈辂此时的模样时,顿时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调,“阿月?”
司礼监中,沈辂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后翻阅奏折,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阿月,你?还好么??”任雪霁急急走过去,下?意识便往奏折上?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沈辂摇了摇头,抬手用印后将?奏折收到?一边,“我只?是……我只?是好想君珩。”
第46章求教
任雪霁斟了杯茶送到沈辂手边,自己也扯过一把椅子从旁坐下,轻声?问道:“即使是?从前,忙起来的时候你们也不能日日相见。宋督公这才?不过走了一日,怎么就哭成这个样子?”
“从前即使不见,我也知道他就在这里。”沈辂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接过茶抿了一口,“而现?在,我不知道他?这一去会去多久,我不知道他这一去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无法掌控。”
“我上一次与他?分别,是?八岁那年的‘宋沈案’;我上一次这样无力地祈求他?平安,是?十岁那年他进了宫正司。”沈辂闭上眼,却仍旧有眼泪簌簌而下,“他?走之前……我想过我会想念他?,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难。”
任雪霁默然无言,片刻后无声地抱住了沈辂。
任由沈辂靠在自己肩上哭了一会儿,任雪霁才?终于开?口道:“我们先回去罢,云深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