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书生仰天大笑,完全没把殿内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别人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我的福气来了,我提前看清了这世间的龃龉,要比他们早一步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他的目光灼灼,从中贵人和宗祯紧0挨着的缝隙中盯着龙椅上的赵扩。
“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评判我、处决我,我也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书生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就猛地撞上了旁边的柱子。
柱子上金色的盘龙见证了无数的风雨变迁,也见证了书生最后的绝望与决绝。
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与殿中的安寂形成对比,如同盘龙一样,所有的表情都是冷漠,没有悲痛。
宗祯其实也早就知道书生最后会如何选择,他见惯了生死,也不会去评判官家的做法,他没觉得书生悲情,只是想着自己要防止书生死之前对官家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这才是他该做的事。
“来人,将他带下去。”
宗祯说完,便有人从门外进来将尸体抬走。
官家的眼中有不忍,但却不后悔,只是在书生要被抬出殿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好生安葬。”
赵竑从始至终不发一语,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还要感谢官家和书生,这两个人之间的“角逐”,谁都没有牵扯他。
官家给他留面子,直接说的书生诬告,将自己和他分开来看,没有因为要包庇史弥远就迁怒自己。
书生也算正人君子,没有怀疑是自己要带他来送死对自己恶语相向,更没有在官家诘问他的时候攀咬自己。
两个人都为他留了足够的清白,但是,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啊,这也不是真相与公正。
从前他便明白,世间那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只不过从前是自己身处高位,从上位者的态度去怜悯别人,或者是嘲笑别人连这些都看不清楚。
但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体会的是不那么真切的。就像板子不挨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身为济国公,离天子之位看起来只有一步之遥,但差的却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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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坐上那个位置,就能守护自己心中的天秤了吗?
他抬头看向官家,却一下子撞入了对方沧桑的目光里。
一年而已啊……
虽然走之前他就知道官家身子不太好了,但是这一年不见,却仿如老了十岁。
刚入殿的时候忙着汇报成果、忙着达成目的,虽然觉得官家有变化,体会却不那么真切,此时却是真的发觉这个为君为父者的疲态。
他想喊一声“官家”,喉咙却似被什么堵住般,迟迟发不出声音。
还是官家先开了口:“贵和。”
赵竑皱着眉,喉咙滚动,眼眶通红,“儿臣在。”
中贵人不知道济国公此时是因为气恼还是别的,看上去有些激动。
他回过头看官家的神色,官家却说:“你们都下去吧,我们父子二人单独说会话。”
赵竑从刚刚官家叫他“贵和”的时候就隐约有所察觉,直到这时又从他口中听到了“父子”二字,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别说他一个过继的宗室子,就算是官家的亲儿子又怎么样呢。
古来帝王哪有什么父子之情,更多的都是君臣罢了。
果然,就连中贵人都愣住了,狐疑地看着官家,用眼神询问真的不用留宗祯在这吗?
官家摇了摇头,中贵人又深深地看了赵竑一眼,这才和宗祯一前一后的离去。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觉得我冤枉了好人,而背后的始作俑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官家没有生硬的开场白,而是直接了当说中了赵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