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用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窗户,拿在手里的剑更是蓄势待发。
若她有事耽搁,没有及时赶到,她毫不怀疑祝暮泽真的会提剑砍过去。
“直觉……”
“直觉?”
听雪今夜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绝不相信他是靠着直觉。
“有什么具体原因吗?”
祝暮泽望着窗外的雨,舔了舔嘴唇,“……雨声不对。”
“继续。”
苏忆桃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里的剑,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往下问着,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这个答案。
直觉…或许吧。
祝暮泽闭上双眼,仔细回忆着方才听到的雨声,逻辑清晰地回道:“窗户下边,应该有什么硬物,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总之雨打在上面很清脆,也很吵,吵得我心烦。就在刚刚,那清脆的雨滴声没了,还有就是……越来越近的雨声。”
苏忆桃往后倒退了两步,侧过身,垂眸瞥了眼窗下。借着昏暗的微光,她看清了下面的摆设——地面上,整整齐齐地堆着些旧瓦片,她侧耳听了听,这雨声确实比方才要吵。
外传【雁南归】30
“这次……你们回去后,该好好练练耳力了。”苏忆桃眼里写满了无奈,还有些许疲倦,她随意地关上窗户,将擦得雪亮的软剑放在床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属下告退!”
听风、听雪慌忙逃离客房。
苏忆桃从发髻间拔出绿云长簪,将裹着长发的棉纺帕子递给祝暮泽。
“自己交代吧。”
祝暮泽的嘴唇张了张,错愕地抬起头,并拢双腿跪坐在床榻边上,很有眼色地拿过帕子,一下下帮她擦着还在滴水的长发,也明白苏忆桃这是故意用含糊不清的言辞诈他。
“司暮对殿下而言,只是个端茶送水的奴隶,七夕佳节,怎么说也不该独独带我下山。”
“对旁人而言,白婼的《寻仙图》价值千金,但是对主人来说,画卷终究是没用的死物,也不过值二两酒钱。”
说来好笑,他祝暮泽也就值二两酒钱。
“花街闲逛,主人与司暮举止亲密,又几次暗示,我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苏忆桃用袖口一下下擦着绿云长簪,也不吱声,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祝暮泽见过莫幼薇的鬼神手段,也知道这根簪匕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但凡他接下来的话有任何逻辑漏洞,或者语气有任何端倪,这根长簪就会立刻刺穿他的喉咙。
经受过臣不焕死亡压力的恐怖训练,即使刀悬颈侧他都不慌,这小小的审讯场面,他又怎么可能露出破绽?
一撮一撮擦着头发,祝暮泽继续有条不紊地解释着。
“主人知道我的来历……满花楼霸榜五年的花魁。”
“花楼舞坊,都是些艳词艳舞,时间长了,总会厌倦。老鸨见我举止清冷,便另辟蹊径,让我习剑舞——那些年舞剑练舞,打下了坚实的基本功。”
“我去捡刀,也是怕主人顾不上我,手里拿着兵器,总会心安些。”
“地上有一面被踩碎的铜镜,它反光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
“我感觉到浓浓的杀意,当时心里很害怕,不敢回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在看到落在地上的影子时,就下意识地往后刺了一剑。”
苏忆桃终于吱了一声,“刺完为什么不回头?万一没刺中呢?”
祝暮泽手里的动作停了停下,摇头苦笑,“不敢回头——主人武艺高强,应该知道,那种时候回头没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