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桃盘腿坐在桌前,暮泽便在旁边生火煮茶。
臣不焕端端正正地跪下,双手捧起一叠契书,“妻主,这些是布坊文书,以及臣家谢礼。”
他叩首献上契书,态度诚恳。苏忆桃只是伸手接过,并没有展开察看,似乎对里面的东西不感兴趣。
“起来吧。”
“多谢妻主。”臣不焕最是知书达理,把手中一小枝刚刚开放的樱花交给她,眼里却澄澈一片,只有无边敬畏,没有半分情意。
“江南无所有,赠尔一枝春。”
“这花枝是侍身从江南携来,一路上让人用内力小心护着。可惜北上路途遥远,金陵的花也都开了,还望妻主喜欢。”
魏晨站在旁边直瞪眼,惊现殿下情敌!
要不要下毒毒死?永绝后患。
这种危险的想法刚冒出来,她就接收到了来自苏忆桃威胁的目光。
正当苏忆桃要伸手接过,暮泽却抢先一步把樱花夺了去,“不如给我吧。”
臣不焕倒也不恼,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是。”
苏忆桃瞥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落下暮泽的面子,轻声道:“放那鹊桥白瓷花瓶里。”
“哦。”暮泽不情不愿地把樱花插进花瓶,重新坐回她身侧。
“魏晨。”
“微臣在。”
苏忆桃道:“给臣侧君看看腕上的烫伤。”
发现她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烫伤,臣不焕慌忙把手腕缩进袖子,皱着眉头请罪,“侍身擅伤己身,请妻主责罚。”
魏晨放下药箱,轻道一声“得罪”,动作粗鲁地掀开臣不焕的袖子。
雪白的手臂上布满褶皱,俨然是新添的烫伤,皮肤皱巴巴地拧在一起,很是难看。
臣不焕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不动了,任由魏晨查看。这么大的伤疤堂而皇之地展露在众人面前,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无法反抗。
燕国对男子的苛刻体现在各个方面,对他们身子的要求更是过分,最忌讳留下大面积伤疤。
苏忆桃冷声道:“区区烫伤,若魏大人治不好,就早些辞职回家养老吧。”
魏晨不敢再动其他的心思,检查一番后答道:“能治能治!微臣明日就把祛疤药调好送来。”
苏忆桃烦躁地挥挥手,魏晨拱手告辞。
臣不焕有些委屈地跪在地上,文人风骨不允许他落泪。
“不必担心。玄舞坊那边,你做得很好,魏晨明日会把药送来,不会留疤的。”安慰的声音略显清冷,并没有面对暮泽时的缠绵情意。
“至于戏风那边,有空过去看看,给他的画题一副小诗。”
“多谢妻主恩典,侍身告退。”
臣不焕退下,苏忆桃端起一碗雾气缭绕的茶盏,放在唇边,小小地抿了一口。
“你方才在示威?”
暮泽心头一紧,放下茶具,“我……”
“没忍住。”
左手捧着青翠茶盏,右手手指则在桌案上轻轻叩着,让暮泽心里越发忐忑,只能低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