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采莼这才想起如今他们被困之所,四周是毫无透风的气孔的,若是还在里面打起火,只怕不久便要窒息而亡。她赶紧吹灭了手中火折子。手中火一灭,抬头便见楼顶上竟镶嵌着几片玻璃瓦,月色一气从瓦外透进来,几柱皎洁的光洒在四壁,衬得那铁壁更是幽冷。陆采莼讲话的声音已发颤:“咱们这回,是不是当真便要葬送在这里?”白玉堂叩着墙壁,是沉的笃笃声:“不管怎样,还是要试一试那楼顶,看是不是就是破这冲霄楼的最后一道机关。”陆采莼听着他的话,内心也渐渐平稳下来,心中一时滚过无数个念头,个个都在试着从这铁壁上攀上去。白玉堂问她:“六妹,你轻功极好,不知你能在这楼中跃多高?”陆采莼知他是要硬冲上去,便活动了筋骨,飞奔上前,脚一蹬铁壁,飞身而起,伸臂向上一探,离那楼顶却还差一丈多远。她落下来,轻轻喘着气:“恐怕只能跃到那里了。”白玉堂低头沉吟,心中算着距离。末了,他把手中的雁翎刀敲着墙壁,道:“我这刀无别的好处,只是刀背厚,不易折,兼之刀尖锋利,切入这墙壁,应是不成大碍。”陆采莼道:“五哥的意思是说,先把这刀插在一个高处,我借着这刀的力,再跃上去,或许能抓到那楼顶之物。”白玉堂摇头,补充道:“你借着刀,恐怕也跃不上去。你得借着我的力上去。”陆采莼听罢,心中担忧他的伤势不足以托起自己,咬着唇,但还是颔首同意了白玉堂的决定。白玉堂掂着手中的刀,五指揸开,握住刀柄,深吸一口气,借力跃高,左手扬起,把手中刀向铁壁当中插进去。坚金相撞,火光飞溅,刺耳声音扰得人牙酸。白玉堂落下,望向那壁中刀。刀身虽斜倾着,但却已插入了半条,已然牢固了。陆采莼赶上前,问道:“五哥没事罢?”白玉堂摇了摇头,吩咐她道:“之后你再借着我的肩膀跃上去。”陆采莼一点头,白玉堂又跳起来,左臂探出去,手把住了刀柄,借力一荡,身子纵上,脚尖便点了刀柄上。摇晃两下,白玉堂立稳了,微屈身,伸出左手,示意陆采莼赶紧跃上来。陆采莼道:“五哥,你不必拉我,小心脚下的刀承不住重。”白玉堂闻言,也便不拉,只是道:“你上来后,稍歇一会儿,我再纵一次,送你上去。”陆采莼心中忧虑不敢向他言,只一咬牙,冲上前,脚一蹬墙壁,一个鹞子翻身,脚便点在了白玉堂肩上。又上来一人,那脚下的刀望下一弯,险些没把二人都晃下去,白玉堂忙站稳了身子。白玉堂手扶着墙壁,身子缓缓下沉,陆采莼知他要再发力,便也凝神备好。脚一蹬,顶着肩上的陆采莼,他又向上跃高了数尺。便在那至高点,陆采莼借力飞身而起,手臂极力地探出去,“啪”一声,搭在了那楼顶垂挂之物上。手一收,也不管掌心的伤口是否会裂开,她死死攥住了那挂物的铁索。忽然,她听见底下叮然一声,像极了铁铸之物崩裂的声响。垂眼向下一看,月光下,白玉堂向下坠落,似一只张开羽翼被射落的鹤。而那插在墙上的雁翎刀,断得只剩半截,幽幽映着月华,亮得心惊。陆采莼手拽住铁索不敢松,但极力拗过头向下看,叫他:“五哥!”白玉堂落地时确是摔得不轻,地上溅一片尘灰,他闷哼一声,翻动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好消解下坠之力。陆采莼还想确认他的安危,一迭声地问他:“你有没有事?”白玉堂勉力举起手,望着她遥遥摆了两摆。陆采莼这才松了一口气,攥住铁索的手又紧了几分。看到铁索下垂挂的似一卷轴布,她腾出一只手,去解那卷轴。卷轴悬挂的结索并不复杂,她很快解开,拿到了手里。此时,陆采莼一只手扯住铁索,一只手握住卷轴,可那楼底的灰砖还是紧紧封住,没有一丝要出露楼梯的样子。陆采莼心中有些着急,毕竟身下便是足有六丈高的空楼,她只能靠着一根铁索勉强不摔下去。她向下唤道:“五哥,我把卷轴扔下来,然后再在这里找找有无机关。”言罢,她便松开了手中的卷轴。卷轴如直直掉落下去,摔在灰砖地上。白玉堂不曾去拾,许是仍受了些轻伤。陆采莼一心要找出启开楼梯的机关,便仰头去望那楼顶。双手拽住铁索,她缓慢地向上攀动,脸凑近了那透明琉璃的瓦,月光洒在脸上,隐隐有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