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将一切声音盖住,却没有盖住这一方小小空间里的黏稠的喘气声,阎心颤栗到失神,从僧人身上软滑了下去,好险僧人的手及时扶了一把,一下一下的在她后背的地方替她顺气,这才让她水朦的眼睛里有了些聚焦。
“没事了,没事了。”僧人安抚道,声音里还有些喑哑。
阎心眼睫轻颤,感觉到身上的软意有些丢脸的埋首在僧人颈窝的位置不肯起来。
她主动亲上去是要去给人些教训的,没想到变成了被教训的那个。
恍惚,耳边好像还听到了僧人很浅的笑声,阎心嘴硬找补道:“你不肯说,本道只好自行测试,谁知你这和尚这般的孟浪,果然心思深沉算计良多。”
僧人又笑了一声,随之还有近乎让人以为是幻听的一声喟叹。
他哪里是什么心思深沉算计良多,这才不到两日,便谁也没骗过。
没骗过自己,没骗过鬼修,更没骗过天道。
计划的初始是他从那些名叫任务者的身上知道了一些关于鬼修被不同的人在攻略,经历了数不清的循环往复。
那时他已情动,折磨在信仰和一次又一次无法自持当中,除了一次一次的证明自己的喜欢之外再无旁的,他自私的许了自己几日的肆意和独处,再去为犯下的业障赎罪忏悔。
也是在那时,他还生了一个旁的念头,他不想让她输,不想让她的身后一个人也无。
他有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进须弥渡前的诈死。
计划的成形是他在须弥渡看到了他存在于世的真相。
另一个世界有个系统要对付鬼修,他们在的这个世界的天道也要除了她,因为她成了超乎这个世界一切修士的存在,甚至是威胁天道的,于是在这一次有了他的出现,存在的之初就是为了成为另一个强大与鬼修抗衡。
他会是另一个强有力的加害者。
鬼修,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对抗着一整个世界,无数次重启,早有人会崩溃,会屈服,会算了,独她没有,如雪顶之上的劲松独自作着孤独的抗争。
不知道几个两百年,玄已无法想象她走到现在,一路上都经历了什么样的心情,又累不累。
那一刻他想光是帮她是不够的,没了他这个帮凶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苦海里沉浮,那些施虐的手不会因此停止。
除非,他是最终的动手人。
须弥渡为他重塑金身,也洗去他全部的苦恼情丝,他想也好,做不到不去喜欢,那就让须弥渡来帮帮他,他让自己信了不再喜欢鬼修。
他利用天地誓言笼困鬼修,也让天道信了,他是那把最合适的刀,再利用北上寻找鬼修心脏的路途,借天道的手将任务者彻底关闭在这个世界之外。
计划再全,终有疏漏。
一道神识的再遇,他于鬼修的一切已不再记得,只是触碰就能让他难以自持。
他便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骗过自己。
今时,无业为叛逃打伤行止长老。
长老们都在飞升的边缘,平日里拼命压制修为,斗法什么的也全然收着,没想到自己曾经信任的弟子竟会对自己下手,长老情急之下动怒,一不小心牵动飞升劫的感应。
在场的大部分佛修都是行止一般的化神修为,一动具动。
问题就出在,他早因无业前后性格的反差对他起疑,担心他是任务者的一个,会做些不利长老的事,他先一步在长老身上施了遮掩天道窥视和庇护他们的术法。
没想到诸多的遮掩误打误撞让天道对他的这把刀好用的与否起了疑心。
天道不希望看到一个瞻前顾后的刀,它只需要一把果决而又凌厉的刀。
可他连自己都没骗过又怎么可能骗得过天道呢。
那边阎心脸上的烫热逐渐消下去,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无疑,天地誓言的背后存在隐情,大概率也是为了保护她。
但什么样的保护需要绕这么一大圈子,还有刚刚行止身上近乎是神罚的焦黑……
阎心想得出神,不自觉原地踱步起来,一不小心就走出了金身的护法范围,一道紫电像是终于逮着机会,朝她头顶斜劈过来。
好险玄已及时拉了她一把,可就是这般半条手臂还是躲不过焦黑一片的下场。
她的身体是魂体所化,她干脆的将胳膊截了丢掉,玄已阻止她不拿身体当回事的举动,就在这时,她余光注意到几步外行止身上冒出来的焦黑很巧的停了。
原来真的是神罚。
“小和尚,你和天道做了什么关于我的交易?”阎心声线冷了下来,“是不是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