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大人,医官大人,星复可否劳烦您一件事,可否替晴儿她先诊一诊身上的病?”
那老医官听见后,便朝着身旁年轻的小厮道:“你在这里照看着他们,为师去去就来。”语罢,他便提着药箱朝星复走了过来。
待到他们寻到了一片空闲的地方,那老者便立马探上了杜若晴的脉息,杜若晴双目紧闭,神情痛苦,四肢瘫软,却如入了寒窖一般冰凉,那老医官一将手收了回去,星复便忍不住问道:
“如何,医官大人?”
那医官不住地捋着自己的白须,思忖良久,方才沉沉应道:“夫人体内种下的毒,到今日刚好满了一个月,前两天夫人体内的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但方才老夫诊脉之时,发现夫人体内的毒又加深了几分,并且都已侵入了心脉,若是寻常的毒,解了之后应当不会再加深了,但夫人身上这毒,却来得着实蹊跷,就好像是谁在她身上又下了一次毒似的。”
“不,医官大人,晴儿她这些天一直同我在一起,今晚之前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即便是辞朔派人重新来下毒,那人也不会有任何下手的时机。”
老医官道:“的确如此,此毒性烈,一旦渗入夫人体内便会立马发作,若是按照上神所说,那么二次下毒的确不可能了,除非,除非夫人现在中的毒,原本就藏在她的身体里,一月之后,方才开始发作。”
那日杜若晴被辞朔刺了个对穿,伤口的位置正处在胸口正中,距离她体内的幻紫晶,不到一寸。
“所以,辞朔的毒,还渗到了幻紫晶里面,是吗?”
星复望着怀中痛苦不堪的杜若晴,发出来的声音不住颤抖着。
老医官轻轻点了点头,道:“大抵正是如此,辞朔此举,若说不是故意的,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啊。夫人体内的幻紫晶已受了魔毒的污染,为今之计,只能用灵力将这股狠辣的烈毒从夫人的身体里逼出来。但这幻紫晶又像心脏一样被封印在夫人的心口处,寻常的法术无法探入这道封印,老夫只能暂时阻止这抹残毒在心脉四处的蔓延,至于解毒之法,恐怕只能靠上神您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话不假,杜若晴身上的幻紫晶出了问题,最有可能找到解毒之法的地方应当在辞朔身上,然而如今两界交锋,辞朔又受了伤,以他的性情,势必会在魔宫外增派人手,挑在这个时候潜入魔宫,乃至辞朔身边,即便是寻常时刻,此去也必是凶多吉少,更何况是在战事频发,仙魔两界势同水火的如今。
辞朔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他想要的东西,天界自始至终都无法,也不能交给他,况且辞朔生性狡诈多疑,星复若是真同他正面对峙,辞朔必定会拖去他许多的时间,到了那时,杜若晴的境况必定会变得更糟糕!
话到如此,虽然将铃铛系上去的人是辞朔他自己,然而,缔造出这只铃铛的,却又不止辞朔他这个后来人。
星复闻言一顿,幽深的眼里倒映着杜若晴虚脱困苦的睡颜,轻声道:“好,星复明白了,多谢医官大人。”
冰族遗脉,净心之术,举世苍茫,只有一个地方能寻到。
那老医官还是有些不放心,忽而又道:“上神,你真的想好要这样做了吗?”
至灵圣域,极寒雪顶,冰族覆灭后,那片曾经的福地早已尘封多年。那里是整座雪山最为圣洁的地方,同时也是最为危险的地方。
而现在的南平,正需要他。
星复深深地望着怀中的杜若晴,脑中翻涌着无限思绪。那年迈的医官行医治病了一辈子,见过的伤员不尽其数,来找他的那些人中,无论是受了外伤还是内伤,患的是身疾还是心病,他只要一眼便能猜得个大概,但当他将视线投向星复的脸庞时,这位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神仙却无法从对方此刻的表情中读出任何东西。
沉吟片刻,星复终于开了口,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了从前的那副样子:
“是,无论之后发生了什么,星复都会一一担下。”
“或许这一步,会是我走错了,但是这一次,我只想为她求一个善果。”
守护苍生,是他的宿命、他的毕生。但同时,他又希望,在他命中的这道劫,不再是无可解。
--------------------
第二日一早,杜若晴身上的症状便已消失了大半,只是这副身子比起从前又虚弱了许多。若是每月到了这个时候,杜若晴身体尚未痊愈,辞朔种在她身体里的狂毒便又发作一轮,长此以往,日积月累,杜若晴的身体和心灵必定会被这永无止息的折磨拖垮。
刚从床上醒来时,杜若晴一眼便望见了躺在她身旁熟睡的星复,尽管她的动作已经放到了最轻,星复还是在她起身的那一刻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瞳仁死死锁住杜若晴单薄的侧身,冰凉宽厚的手掌下意识攥紧杜若晴正欲抽开的手,杜若晴被他手上的力量捏得有点痛,轻叹了一声,而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