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神。”霄铭立即答道。
“至于其余将士,”星复接着说道,“明日寅时,你们带着他们在营中集合,时辰一到,我们立刻出发。”
营中其余几名将领闻言亦是立马端正了神色,齐声应道:“遵命!”
星复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诸将领现在就可以回去修整了。”
语罢,那些将守领命之后便退了下去,没过多久,偌大的军帐中就只余下了星复和杜若晴二人。
疗养了这么多天,杜若晴体内的残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这一次辞朔给她下的毒可着实猛烈,杜若晴虽然能运功,能使剑,但过不了多久,身子就渐渐支撑不住,仿佛回到了她凡人时候的身体状态,同从前相比,杜若晴的身体虚弱了很多,虽然吃了不少灵药,却也还是收效甚微。
她清楚,辞朔既然给她下了毒,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尽管体内的余毒已被清除,但自那之后落下的病根,恐怕还得折磨她好一阵。
方才在营中坐了一会儿,杜若晴便渐渐感到有些疲累了,这具肉身虽已不再是凡胎俗体,但也还是比不上星复的那具金身,最近一段时间,杜若晴这具身体承受了太多苦痛,浑身的经络都靠着一颗小小的幻紫晶支撑着,从前那几千年,杜若晴虽然也是常年跋涉,征伐不休,但她那时麻木冷漠惯了,□□的苦痛于她而言反而不算什么,反倒是现在,不过只是几个月,她这具身体便从内到外地受了不知多少次重创,残下的疲累日积月累,倚叠如山,只是恰好挑在辞朔在她背上刺下一掌之后,尽数爆发出来罢了。
星复正好侧头望向了不远处的杜若晴,见她只是强颜笑着,双手撑着腰,便知道她又要去休息了。星复起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妻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了床上,为她拢好被子之后,只见杜若晴忽而露出一抹苦笑:
“原本我跟着你来到军营,只是想在行军之余照顾一下你的,没想到现在,反倒是你来照顾我了。”
杜若晴曾经在魔界待了那么久,深谙魔军作战的习性,又是曾是魔王身边的护法,灵力修为自是不必多说,当她在华宸面前提出随着星复行军的请求时,华宸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星复在他们面前曾立下重誓,其余几位上神也不好拂逆帝君的面子,只是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杜若晴既然和魔界撇清了关系,选择站在星复这一边,那么她在下界战场的所作所为,便是她这个外来人对天界诚意的表露。
星复只是轻轻拂了下她的脸,示意她不必多想:“你是我的妻子,受了伤,我来照顾你,天经地义。”
杜若晴撇了撇嘴:“有你这么个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好夫君,我这个妻子做得反倒是不太称职了。”
星复抿了抿唇,溺笑道:“那时情况特殊,你受伤卧床,我也昏迷不醒,我们的伤势大差不差,谈何照顾?”
“大差不差?”杜若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星复居然也开始逗起人来了:“一个是中毒,一个被砍了几十刀,这也能叫大差不差吗?若要说我们俩在床上昏迷的天数,那就真是不相上下了。”
星复道:“反正都是躺在床上动不了,又有什么分别?”
“嗯嗯,你说得对。”
杜若晴也懒得同他胡闹下去了,双眼一闭,浓浓的睡意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迷蒙间,仿佛有一双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那双手已被萧萧的寒风浸得冰冷,不知疲倦般在杜若晴的脸上细细地摩挲着。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之意,杜若晴下意识扭过头去,身子一摆,逼得那人只好将手收了回去。
背后忽然空了下去,方才还在她脑海里叫嚣着的睡意霎时间便消了下去,杜若晴像是落了空一般猛然睁开眼睛,身子一抖,面前白茫茫的大帐上映着一道高大的黑影。
杜若晴从床上立马坐了起来,扭头便对上了星复错愕的眼神,他也被她莫名其妙的惊吓给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只是呆呆立在原地,竟也不知道动作了。
“星复,你这是”
直到这时,杜若晴才发现星复手上端着一大碗黑漆漆的汤药,清苦的气息从莹白的玉碗中渗了出来,嗅到这股熟悉又难闻的味道,杜若晴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中捏紧的被子亦是应声滑落。
星复苦叹了一声,快步走到杜若晴身前,伸手将皱巴巴的被角重新展平了,搭在杜若晴的肩上,那碗散发着恶臭的汤药近在咫尺,杜若晴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心底默默酝酿着一场翻山倒海的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