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辞朔复仇的代价,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为他偿命吗?
“你知道是华宸逼着星复杀了我和恪儿,但又从未问过我便将我做成傀儡,你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对我的不公?”杜若晴淡淡道,况且他只召回来了自己的魂魄,却没有召来恪儿的,显然他这样做并非出自同情,而是仇恨。
“抱歉,杜小姐,这的确是我的错,不过你待在魔界也不吃亏,不仅能受万人景仰,享赫赫威名,还能替令郎报仇,一举两得,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吗?”
“况且,我既能复活你,自然也能复活令郎,只要你加入我魔族,成为我辞朔的左膀右臂,辞朔对天发誓,待到你我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就是你们母子团聚,重获自由的那一日。”
“你要怎么证明?”杜若晴紧握双拳,秀丽的眸子里隐隐闪着泪光。
“这个简单,令郎的魂魄正在我的手上,若是不信,杜小姐可以自行查看。”语罢,辞朔眸光一闪,手中便出现了一只小巧的锦囊,恪儿沉睡的面容突然出现在杜若晴面前。杜若晴最终还是没有止住眼底的悲伤,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清丽的脸庞缓缓落了下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答应你。”杜若晴低声道,像是被那只小小的锦囊彻底抽干了灵魂。
“只是求你,千万不要反悔。”
“这是自然。”辞朔走上前去,动作轻柔地将杜若晴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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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记忆里只有无尽的杀戮,不提也罢。
魔光荼蘼,长夜轩然,徒劳的伤悲在这一刻失去了言语,一阵悠扬的笛声就在此时突然传入了杜若晴的耳中。
笛声优柔,宛在水中央——
杜若晴顺着这道笛声找到了月澄,对方正百无聊赖地站在房前的那块空地上。轻裘长摆,面容温良,今夜的他似乎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从容,不知是什么样的缘故。
“怎的今日不去吹那些萧索的曲子了?”杜若晴半开玩笑道。
月澄面带苦笑,语带调侃之意:“成天到晚伤春悲秋,对身体也不好。”
说到这里,月澄忽然话锋一转,提起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话题,这桩事情杜若晴从未听月澄开过口,她也从未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过:
“无他,我只是觉得可笑,三千年了,辞朔的口味就没有变过,还是喜欢死死抓着月柠的替身不放。”
“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呢?”
杜若晴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开口,数千年来,月澄对辞朔离谱的喜好不置一词,她原以为月澄是故意隐忍不发,默默等待着加倍奉还的那一天,不过今日听他的语气,这突如其来的感叹似乎增添了些可怜的意味,乃至于对辞朔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的吐槽?
隐隐嗅到缄默的前兆,月澄顺势收起了手中的长笛,依旧维持着之前那抹苦笑,略带尴尬地开了口:“看来是我讲的冷笑话不好笑,还请杜小姐见谅。”
“不,不是这样的。”杜若晴迟钝地开口,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月澄道:“罢了,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其实这没什么的。”
星河流转,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