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凤和巧雅被府衙捕役从家里抓走的时候,正赶上东院的郝大婶出来倒水。这个郝大婶与云凤的私交甚好,平常里来往也很多。我家院子与郝大婶家的院子,只被一条竹栅栏隔着,所以,云凤娘俩被捕役带走全被郝大婶看到了眼里。不过,当时郝大婶不敢去拦着,便急忙把水盆扔在了院子里,悄悄地躲着巡街的官兵跑去了丈人家报信。
一听到云凤和巧雅被抓的消息,可把丈人给急坏了,急忙带些衣物糕食赶到了府衙大牢。可是,到了府衙大牢,牢头们根本不让丈人见人,哪怕使银子也不让见,只是告诉丈人是因为不服时疫管控聚众闹事抓起来的。这就更把丈人急坏了,心说聚众闹事能犯多大事啊,怎么还不让见人了呢。
在府衙大牢,央求了良久,牢头也还是铁石心肠,丈人便就不能再在府衙耗着了。于是,丈人赶紧回到家里,跟丈母商量着找一个跟府衙有熟识的关系熟人。可是,平常丈人和丈母经营着米行,认识的也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人,真正跟府衙能搭上关系的人确实难以找到。不过,最后,也还是被两个老人给找到了一个。那人叫王宏睿,是丈母大哥家的孙子,按辈份来讲要叫丈母为姑奶奶,叫云凤为姑妈。王宏睿今年二十六七岁,是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在府衙捐了个班,因为有些功夫,所以到府衙任职之后,被派了捕快的差职,已经有四年多了。不过,因为丈母大哥家住得比较远,在冀州北城大约十五六里的滦河坊。所以,若非年节,平常里两家走动很少,跟这个在府衙做捕快的侄孙子就更没有走动了,便不知道这个侄孙子能不能给办事。
不过,既然找到了跟府衙有关系的人,而且还是家里的亲近亲属,就先别管之前有多少走动了,当务之急是把云凤和巧雅从府衙大牢救出来要紧。
滦河坊虽然也在冀州城内,然而,此时冀州城仍处理时疫管控的静默状态下,若是短路途躲着巡街官兵出门也还可以。但是,若是十五六里的路程那就没有办法躲避巡街的官兵了。所以,丈人先去了米行隔壁的药房,花了十两银子借用了一张静默期间可以在冀州城内自由行医的官贴,这样他可以假扮行医的先生在冀州城内自由行走。
本来丈人想找一匹快马,这样可以很快赶到滦河坊。不过,丈母觉得这门亲戚是她家的,并且已经有些疏远了,如果只是丈人一个人去怕是办不成事,所以,丈母觉得还是她跟着一起去比较妥当。于是,丈人便雇了一架马车。十五六里的路程不算近,虽然丈人驱赶着马匹尽量快了,但是,到达滦河坊的时候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到了丈母的大哥家,说明来意,明显感觉丈母的大哥和大嫂有些为难,丈母的大嫂甚至表现得有些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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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睿说云凤犯的事有些棘手,一是当前时疫管控正是关键时间点,聚众闹事比平常的罪罚更重,再一个有人供出云凤竟是聚众闹事的主谋之一。王宏睿说多亏他去府衙比较早,要是晚些审案老爷升堂了,皮肉之刑一定是免不的了。】
大约又半个时辰,丈人和丈母又是求又是乞,最后,丈母的大哥和大嫂算是给王宏睿写了一封书信。
拿到丈母大哥大嫂给王宏睿的书信,心急如焚的丈人和丈母没再久留,马上又坐上马车直接赶往王宏睿的家里。而当丈人和丈母赶到王宏睿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按常理,没有夜时去拜访亲友的道理。不过,此时已经不能按常理了,情势紧急,哪管得了白天夜里。丈人和丈母趁着夜色就来到了王宏睿家里。
当时,王宏睿一家三口都在家里。刚进家门,王宏睿有些意外。当丈人和丈母表明是亲属后,而且还是隔辈的长辈,便甚是亲热地招待。
当听说云凤和巧雅因为不服时疫管控聚众闹事被抓起来之后,王宏睿感到极其惊讶,表情显得异常凝重,嘴里不住地埋怨云凤他这个姑妈怎么能跟这种风呢,跟丈人丈母说这要是平常的聚众闹事不算什么事,可是现在时疫管控正是关键节点,府衙对这种不服管控的滋事者治罪甚重,之前几起的闹事者,最多有判五年牢刑的。
一听到可能会被判五年的牢刑,丈人和丈母真的就吓坏了,乞求着这个侄孙子给帮忙。王宏睿安慰丈人和丈母说先别急,当前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待明日他上差之后打听一下再做定夺,只是要打听消息和疏通关系需要银两。需要银两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所以,丈人和丈母随身带着五十两银子。不过,王宏睿张口说需要一百两,这就让两个老人有些为难了。
丈人家离侄孙子王宏睿家不远,回家去取一趟也不是不行,只是当时夜色已经很深了。当时,冀州城时疫静默的官令甚严,白日里,街道上罕见人迹。但是,到了晚上,就是别样了。一是因为天黑了,二是巡街的官兵少了,便常有不法之徒出来游荡抢掠钱粮。且时疫静默管控之后这种不法之徒竟比平常还增多了。州府也抓捕镇压过此种抢掠之徒,但镇压效果却不明显,后来竟就懈怠??x?了。所以,夜里的冀州城并不太平,身上带着银两的老人就更不安全了。看着两个为难的老人,王宏睿倒显得大方说那就先拿五十两吧,回头如果需要更多,再让丈人拿来。
有了王宏睿的话,丈人和丈母便把一半的心放在了肚里。临离开的时候,王宏睿让丈人和丈母第二天巳时中的时候去府衙东边的鸿瑞茶楼去等他,到时候把打听出来的消息告诉丈人和丈母,并且嘱咐丈人和丈母多带着银两,若遇上棘手之事,必然还需要银两打点。那时候,丈人和丈母别无它法,便一切都听王宏睿安排。而为了方便丈人和丈母在冀州城内走动,临分开的时候,丈人还跟王宏睿索要了一张通行官贴。跟药房借的那个行医官贴只允了借用一天,得尽快给还回去。
那一晚,丈人和丈母基本没有睡。转过天来,还没到辰时,就到了鸿瑞茶楼,找了一个守在窗户的地方,伸长了脖子看着府衙的方向,盼着王宏睿快点过来。
虽然约的是巳时中,但是,直到巳时末,王宏睿才不着急不着慌地来了。王宏睿进了茶楼,看到丈人和丈母坐在窗口的桌子边,觉得不雅,也不顾及丈人丈母着急的心情,先让茶楼小二安排了一个雅间,又上了一壶好茶。
在雅间坐定,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王宏睿才开始说起云凤的消息。王宏睿说云凤犯的事有些棘手,一是当前时疫管控正是关键时间点,聚众闹事比平常的罪罚更重,再一个有人供出云凤竟是聚众闹事的主谋之一。王宏睿说多亏他去府衙比较早,要是晚些审案老爷升堂了,皮肉之刑一定是免不的了。一听云凤是聚众闹事的主谋,丈母马上辩解说云凤脾气虽然刚硬,但不会惹事生非,带头闹事肯定不可能的。但是王宏睿却异常严肃地说可不可能不是咱们说了算的,那是审案老爷要决断的事情,最后可不可能由审案老爷说了算。
接着,王宏睿又提到了巧雅殴打捕役的事,他说虽然巧雅还小,但是,殴打官差那是确定的事实,也会一并问罪。
一听巧雅也要被问罪,丈人和丈母就更害怕了,便急忙乞求王宏睿这个侄孙子帮忙想办法。
王宏睿跟丈人和丈母说暂时先不用担心,他一早见到了审案老爷,是府衙的刑房老爷,姓魏。最近因为时疫百姓滋事者甚众,所以,独一个知府已经审理不过来这么多案子,所以,知府把很多聚众闹事的案子都分派给了几个刑房老爷去审理。王宏睿说他跟魏老爷打点了一百两银子,这样就算被提审,云凤和巧雅也不会挨皮肉之刑了。
一听说可以免去皮肉之刑了,丈人和丈母也算舒心了一些。接着,王宏睿又说若是想了结了这个案子也是有办法的,就更让丈人和丈母有些喜出往外了。王宏睿说现在最好的了结办法就是让云凤承认聚众滋事且是主谋的罪过,这样云凤的案子在审案魏老爷那边就可以有定论了。然后,再给跟这个案子有关联的官爷使个一两百两银子,与官家签一个和解书,便就可以了结了。而巧雅殴打官差的事,随着云凤的案子了结了,再跟审案老爷顺通一下人情,便也可以一起结了。王宏睿强调了一下,与官家签的和解书不是审案老爷的判决书,判决书在官家会留下案底,和解书却不会留下案底。若是在官家留下案底会影响到家族下三代,下三代中若是有男孩,一是一生没办法到官家求职当差,二是终生不可参加科举应试,参加不了科举应试,便取不了功名,就一定走不了仕途了。而若是有女孩,还会把这个案底带到未来的夫家,未来的夫家也会因此受到影响,求差取仕便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