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这事,小舅舅放心,岑郎说他——”
沈溟沐压根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我不管他说了什么,最近一个月你好生在家里呆着,不准疯癫乱跑。”
赵绥绥气煞,“几时疯癫乱跑了,小舅舅好过分。在家里呆着是什么意思,禁我的足吗?”
“嗯,就是禁足。”
沈溟沐口吻淡定。
赵绥绥气红了脸,她的小舅舅从前是那样开明,如今怎么像换了一个人,倒和她的祖父祖母同出一辙了。还是说做长辈的人都是一个德性?不拘着小辈心里就不舒坦?
到底素日的积威仍在,赵绥绥不敢违逆。默默埋头吃饭。
沈溟沐安抚一般,挟一箸笋丝放她碗里。
赵绥绥看着笋丝,迟迟不下箸。
“怎么了?”察觉异常的沈溟沐问。
“我不爱吃笋丝。”
“从前不是很爱吃?”
“现在不爱吃了。”
“怎么回事儿,三心二意的。”沈溟沐把笋丝挟回自己碗里,“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性子这般不准。”
赵绥绥委委屈屈,她不过是不想吃笋丝而已,哪就惹来这通批评。她善解人意的小舅舅哪里去了?又想他二十八岁了还未娶亲,心里定然苦闷,性情失常也属正常。这样一寻思,愈发可怜起沈溟沐来,想尽快成亲,了却他的一桩心事,好教他娶妻生子。
沈溟沐哪里去洞察赵绥绥的幽微心思,看她怏怏不乐,只当话说重了。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失态。如此做法,势必造成他和赵绥绥之间的对立,等同于将她推向岑彧。是以入睡前他又去见了赵绥绥,和她道歉,收回禁足的话,她和岑彧的事他也不再干涉。只要她别傻乎乎的把什么都交付了就好。赵绥绥感动不已,觉着她的小舅舅又回来了,黏着他,自己和岑彧的事件件向他汇报。
这日早饭后,沈溟沐赵绥绥园子里散步消食,聊起箭术,赵绥绥说她最近精进不少,沈溟沐不信,欲考较她。
赵绥绥才不怕考较,叫小狐取来她的桃木弓,又吩咐庆风取沈溟沐的穿云弓,信誓旦旦地说她现在拉得开穿云弓了。
沈溟沐一言不发,等着她表现。
弓箭取来,赵绥绥先执起桃木弓,推开靶子百步,弯弓搭箭,也没特意瞄准,随手那么一射,居然正中靶心。为了向沈溟沐表示她这不是单纯运气好,又连发三箭,箭箭命中靶心。
跑到沈溟沐面前邀功,“小舅舅,我进步是不是很大?”
“按时间来讲,一年练习到这个程度没什么值得夸奖。难得的是你勤勉,没有荒废,着实值得嘉奖。”
“嘉奖我什么?”
“急什么,不是还有穿云弓么,拉给我看看。”
早已不是一年前拉不开弓的状态了,赵绥绥弯弓如满月,一箭射出去——很遗憾地与靶子擦边而过。
“唔,百步太远了,六十步,六十步可中矣!”又往前走了四十步。
再次弯弓搭箭,堪堪中靶。
“我射中了,奖励我什么?”
“未中靶心,还差得远。”
赵绥绥嘟起嘴巴,待要分辩,庆风突然来报,岑彧来访。
赵绥绥兴冲冲地,放下弓箭就要去见他。
沈溟沐按住她肩膀,“不忙,叫他来见你。你桃木弓使得不错,穿云弓使得差远了,准头不够,来,我教你——”
认真教起赵绥绥瞄准来。庆风自然知道怎么做。
须臾,岑彧被领进来,撞见沈溟沐把着赵绥绥的手臂教她射箭。他的胸膛紧贴着她柔软的身子,头歪在她脑袋上方,时不时低头,让温热的唇擦过额际,大手紧包着她的小手……将一切尽收眼底岑彧眸光不由深沉起来。
一箭呼啸而出,赵绥绥拍手称笑,“中了中了,我射中了。”
看到岑彧,跑上前去,“岑郎你瞧,我射中了。”
“又不是你自己射中的,有什么好开心。”岑彧脸色不大好。
“但也有我的功劳呀!”赵绥绥笑眼晏晏。
沈溟沐走上前来,岑彧与他见过礼。沈溟沐接过庆风递上来的汗巾,擦着脸上薄汗道:“我还有些冗物需处理,不陪岑公子了,岑公子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