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小姐吃就好。甜瓜原是舅舅家园子里结的,这几天陆陆续续熟了,舅母叫人给我送来不少,我委实吃不下了。”
“我就说这味道熟悉嘛。”赵绥绥突然活泼起来,“往年甜瓜成熟的时节,我们总去若眉家里吃,数她家甜瓜最好吃了。集市上售的也比不过。”
“甜瓜可温养容颜,小姐喜食不妨多食些。”
“嗯!”
丢掉瓜皮,再要去拿下一块。岑彧忽道:“且慢。”
赵绥绥不知所措之际,只见他问侍女讨来小刀和竹签,用小刀削掉瓜皮,剩下瓜瓤串在竹签上递给她吃。
赵绥绥惊讶于他的细心体贴,接过甜瓜擎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偷偷瞥他。岑彧索性将剩下的甜瓜全部削皮,插上竹签码于盘中供她取用。手上做着事,嘴里也不闲,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聊着天。他显然有备而来,聊的皆是赵绥绥感兴趣的话题,无论他说什么,赵绥绥都能接上。进而生出更多的话来。
说至兴浓处,岑彧猛地一惊。赵绥绥还当他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看见苍猊立在她身后,高大威猛的模样属实够能唬人。
“岑公子别怕,这是舅舅养的狗,叫苍猊,不咬人的。”
赵绥绥话音才落地,苍猊便朝岑彧吠了一声。
接着二声、三声。
“苍猊,你怎么搞的,不许叫,岑公子是我的客人。”
岑彧苦笑道:“不怪它,我天生没有狗缘,表姐的那两只拂秣犬见了我也总是吠个不停。不过这么大的狗属实够骇人,小姐都不怕吗?”
“我和苍猊熟了,不怕的。”赵绥绥搂着苍猊的脖子摩挲它后颈的毛。
苍猊吠个不停,赵绥绥安抚不了它,只好叫来庆风领走。
两人相谈投机,说了好些话。不觉日已过晌,赵绥绥留他用午饭。岑彧辞了,另约她明日锦鲤湖游湖。
赵绥绥再迟钝也明白他的用意了,否则授受不亲的,他又是拜访又是邀她游湖作甚。
她若是答应了明日的邀约,证明她对他也有意,但真的有意吗?赵绥绥迟迟找不到答案,她只知道自己不讨厌面前的男子,他的家世容貌也与她相匹配。
岑彧等着答覆,她来不及细想地点了点头。于是她便从他脸上见到了从未有过的喜悦表情,好似得了皇帝嘉奖的臣子。
赵绥绥心头升起一丝甜蜜,原来被人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春光明媚,暖风熏人欲醉,再好不过的时节。赵绥绥与岑彧乘着小船,泛舟湖上,清波渌渌,被船桨破开,波纹一层接着一层漾起,好似被风吹皱了的纱裙。
皱褶的湖波,依稀可见红的黑的白的种种颜色,这些颜色倏地一动,朝四面八方游去,叫人知晓原来是潜在湖下的锦鲤。
“这些鱼儿真可爱。”赵绥绥一手挽着衣袖一手伸到水下,春葱似的玉指随着行舟划开道道清波。
“我这里有鱼食,你想喂它们吗?”岑彧捧出一个牛皮纸包裹。
“什么时候买的,我都不知道。”
“打家里带来的。”岑彧边说边叫船家停止划桨。
船儿于是静止在了临近湖心的位置。赵绥绥打开包裹,抓一把鱼食扬出去,岑彧笑着摇头,“不是这样喂的,你全给扬出去了,它们哪还来你身边。”说着用指尖撮取一点,沿着船边儿撒下。
须臾,尾锦鲤游曳而来,争相啄食散落在水中的鱼食。赵绥绥瞧着有趣,又撒了一些。不一时,水面颜色丰富了起来,但数量居多的还是红色??x?,十几尾几十尾地聚集过来,落在眼里喜庆得很。
赵绥绥沿着船边将一包鱼食全撒了下去,霎时了不得,几百上千尾鱼同时包围过来,水面上噼里啪啦,一顿摆尾扑腾的声音,宛若锅中沸腾的饺子。
好在锦鲤不是什么美味的鱼,若是美味的鱼,一网下去不知要网上来多少。
鱼儿扑腾溅起水花万点,小船上下起了雨,赵绥绥又惊又笑,催促船家快快划船。岑彧则趁势把她护进怀里,以长衫遮挡纷落的水花。
船划出去一段,头顶的水滴消失了,岑彧紧把着赵绥绥肩膀的手却未曾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