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怎么做人,你简直和太子一个德行!”班雀激动起来,“你别忘了,他差点害死你诶!那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你同情他干嘛!”
“我不认识以前的沈大人,我只认识现在的沈大人。”
“你傻不傻啊你。”班雀气得哭也忘了,“你干脆嫁他得了,叫他拿捏你拿捏得死死的才好!”
赵绥绥好脾气:“现在不是说你跟太子的事嘛。”
班雀崩溃:“太子叫我去给沈溟沐道歉,否则便不肯原谅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绥绥道:“属实难为你了……不妨跟太子说两句软话……”
“哼,我才不服软呢。有本事咱们耗着,我倒要看看是我重要还是那个沈溟沐重要!”
班雀咬牙切齿。
“又是何苦。”赵绥绥拿她无奈。
好在不出几日,皇帝赏下园囿一座,以供太子游赏之乐。太子遂广发名帖,邀公卿贵戚游园,特许携家眷。
班雀的祖父父亲兄长皆在受邀之列,太子担心班雀不肯随行,专门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笺,细意嘱托,殷勤催促,恳求班雀务必到场。
赵绥绥读毕,问班雀:“你去吗?”
“当然去了!”班雀不假思索,“你没去钱府,没看到钱若眉那模样,游园那日要穿的行装都准备好了,什么花衫罗裙,金钗玉佩好不矜贵,我不去不要紧,煮熟的鸭子该让她勾飞了。”
赵绥绥笑盈盈,“我原本想了一肚子劝你的词儿,好嘛,全没派上用场。”
“你想了什么词儿,说给我听听。”
“左不过也是拿钱若眉激你。”
“敢情钱若眉成了百试不爽的灵药。”
“至少对你百试不爽。”
15游园
园囿未提名,牌匾尚是空白,一左一右两堵白墙展眼望不到尽头,墙头上摞着青瓦,密密接接,鳞次栉比。
一只胖大橘猫横卧瓦片上,惊闻人声,四条小腿欢快倒腾,跑向墙的另一头。肥胖的肚皮波澜起伏,肉颠颠惹人发笑。
贵人们陆续入园,班雀赵绥绥夹杂其中,一人手持一柄纨扇,摇曳生香。
园子划分四季,目前只开了春夏两园,??x?若论时令,还是春花势盛,故而大部分游人皆往春园游逛。
季鸿立于水桥之上与一风雅名士谈笑,不时有女郎们经过,敛衽为礼,季鸿颔首以应。赵绥绥看到了,笑说:“太子在那边,咱们也过去。”
班雀随她去了,及至季鸿面前,季鸿眸子亮起来,攒出一缕笑意,不等开口说话,班雀蜻蜓点水般行了个万福礼,随后飘然而去。
季鸿错愕不已,与同样错愕的赵绥绥面面相觑。赵绥绥见班雀越走越远,慌忙行了个万福礼,提起绣裙小碎步跟上。
“干嘛对太子那么冷淡?”赵绥绥对班雀的做法不理解。
“你不懂,这叫手腕,对待男人不能顺着他,得吊着他。这就跟喂狗似的,你顿顿喂他吃饱他多半不来亲近你,非得饥一顿饱一顿地吊着,他才觉出你的重要来。”
“太子岂可与狗相提并论……”赵绥绥小声提醒。
“失言失言。”班雀咬舌头,环顾左右,“好在没外人听见。”
又忍不住格格笑,“等着瞧吧,他熬不过几个时辰。”
小径苔藓成斑,二女手挽手前行。
迎面一座假山挡在前面。假山上缠绕一条绿藤,初初展叶而已。绕过假山,是一方池塘,池水清冽,上浮几片荇菜。池水四周围有一圈怪石,纵横拱立,如鬼怪,又如猛兽。
沿池北上,穿过两行花藤编织的矮墙,一座重檐八角亭遥遥在望。
“走都腿酸了,咱们去亭子里歇歇。”
亭前一副楹联,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抬头看牌匾,果不其然书着兰雪亭。亭子出檐高挑,外部结成回廊。同赵绥绥班雀抱着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围柱间的坐槛上三三两两坐着不少人。
为防饥渴,当中几上放着茶点,供在此歇脚的游人取用。特备有燕窝,盛在挖空的莲蓬芯里,赵绥绥取来两盏,和班雀坐在人少的角落里分食。
莲蓬碧绿,燕窝雪白,点缀以鲜红枸杞,光是配色瞅着就清凉。
赵绥绥一边吃着,一边透过万字纹窗棂往外探望,惊喜地又捕捉到一只大黄猫,颜色较上次看到的略淡,隐在一丛木绣球下酣睡,尾巴弯在一旁,粗粗大大,憨态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