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的……”她茫然无措地摇头,“沈大人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搞错了,我要去问祖母,问个明明白白!”
赵绥绥赤脚奔下床。
“拦住她!”
小狐锦豹儿一左一右抓住赵绥绥胳膊。
“你们别拦着我,让我去问。”
“你怎么糊涂了,这个时辰赵太傅和赵老夫人都歇下了,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去问,把他们吵扰起来,岂不是等同于把心意昭告全天下?”
赵绥绥双眼噙满泪水,已没了主意,“那该怎么办?”
“今夜好好睡一觉,明天用过早饭,我陪你去问,只做闲聊提起,看你祖母怎么回答。”好言好语把赵绥绥劝转回来。
夜,从未有过的漫长。
赵绥绥想不明白,她心仪的人和小时候绑架她的人怎么就成了一个人。他那样的风仪、那样的姿容,家世必定良好,怎会是仆役出身,还是她家的仆役?
一切梦境一样不真实。
赵绥绥记得她被拐发生在母亲沈鸾去世后不久,被拐的具体细节她早已淡忘,拐走她的是何许人也她记不得了,她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当时的风,绑匪背着她奔走在旷野,风吹在脸上,好冷好冷。
她险些被冻死。
以致被救回来后人还是迷糊的,连烧好几个日夜,烧的她意识模糊,好多事都给遗忘了。小狐和锦豹儿两个就是那时候来到她身边的,道士说她体弱,易招灾,最好选两个身强体健的婢子放在身边,挡灾借运。
姜嬷嬷的外孙女圆润粗壮,长得够结实,第一个被选中。应道士的建议,改个带虎豹的名字,以图身体强健。
小狐则是从外面买来的,皮肉紧实,头脑机灵。更难能可贵的运气好,得上天眷顾,出去采买婢女的赵管事亲眼所见,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小狐不慎滚进马蹄子底下,两匹马八只蹄子愣是没踩着她,滚了一圈毫发无损。
自打小狐锦豹儿来到身边,赵绥绥一日好过一日,轻易不生病,身材也日渐丰腴,不似从前那般瘦骨嶙峋了。
夜里未睡好,晨间起来容颜憔悴,锦豹儿费了好大心思为她擦涂脂粉,好歹遮掩住了。
用过早饭,赵绥绥班雀相携去给赵老夫人请安,赵老夫人见着班雀,拉她到身边坐,班雀能说会道,哄得赵老夫人心花怒放。
觑赵老夫人心情好,班雀趁机提起沈溟沐一事。
“听说沈溟沐沈大人是当年绑架绥绥的绑匪,真的假的?”
赵老夫人道:“这又是哪个嘴碎的讲出去的,不是给我们赵家招灾吗?”
“这种事若是真的哪里瞒得住。”
赵绥绥跟着问:“祖母,这是真的吗?”
赵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祖父一再嘱咐我不准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沈溟沐现今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你祖父又是太子太傅,与他同朝为官,不看同僚的面子也得看太子的面子,岂能张扬这种事。”
班雀抓着赵绥绥的手,发现她手都凉了,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唉,当年的事发生在绥绥娘亲去世的第三天,当时棺椁还在府里停着,预备做足七日法事再下葬。姓沈的原本就是个泼皮,我那儿媳瞧他可怜,收留在府里做事,谁知他顽性难改,成天到晚地惹是生非,不懂得知恩图报。绥绥娘去世的当晚还和下人们聚众赌博,被老爷罚了一顿鞭子。就是这顿鞭子惹了祸事。”
赵老夫人顿了顿。继续说下去:“那时阖府忙着治丧,疏于照料绥绥。姓沈的觑准机会,将绥绥掳走。那时深儿不在身边,温儿因为媳妇儿的死大受打击,三魂去了七魄,哪里还能主事,是老爷,率着家丁一路追踪,可算把绥绥夺了回来,再晚去一点儿人就要给他卖掉。”
赵老夫人提起这事伤心得直掉泪。
“沈大人那时候多大年纪?”
“十六七总有的。”赵老夫人鼻子嫌恶地皱起,“小小年纪心肠就那般歹毒,长大了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绥绥,你听祖母的话,离他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