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家,重新沐浴熏香,换上洁净衣衫,赵绥绥前去祖母屋里问安,赵老夫人果然问及昨夜之事,亏得小狐伶俐,遮掩过去。不需她亲口撒谎,自然脸不红心不跳。赵老夫人不知太子遇刺一事,抓着她的手儿问:“和太子相处得如何?”
“咦?”赵绥绥直觉这话有问题,又讲不出来有什么问题,讷讷答,“太子和小雀在一处,我们不曾相处。”
“你这傻丫头!”赵老夫人拿指头戳她脑门,“不趁这个机会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光耀咱们赵家门楣,还等什么时候!”
“祖母在说什么,太子是小雀的。”
“没出息!”赵老夫人斥她。
“她哪里有班家那丫头机灵。生得又美又会讨好人。”婶娘杨氏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班家丫头是灵动,却哪及得上我们绥绥端庄得体。亏你还是赵家人,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氏出身低贱,素为赵老夫人所不喜,若非长了一副好相貌被赵绥绥的二叔相中纳为妾室,诞下赵家独子哪里有机会被扶正。
赵绥绥素来不爱参与她们的争端,借口昨日多有惊吓,回房休息了。
她确实需要休息,眼皮子沉的厉害,不过用了几块糕点,困意又涌上来。撑到回房,一头扎床上,抱着她的奔兔纹枕头香香入眠。
睡又睡不踏实,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纷至沓来,形状可怖的妖怪轮着一把巨杵捅破了天,天河倾漏,万水奔流,她一霎成了长耳短腿的小兔子,东奔西跑,就是躲不开四处漫灌的大水,眼看即将为大水所吞没,一头直立行走的灰狼将她提溜起来。
她心想,真糟,要成灰狼的腹中餐了。未等分辨清被水淹死和被灰狼吃掉哪个更糟糕,灰狼小心翼翼将她抱在了怀里。
场景一转,处处漏雨的天空顷刻万里无云,周围一片鸟语花香,她还在被抱着,不过抱着她的人却不再是大灰狼。
“沈大人……”
天空飘落着粉色的樱花,美的像在梦里,他轻唤她,不是生疏的赵小姐,而是——
“绥绥。”
赵绥绥自梦中惊醒,隔帘看到班雀步履生风走进来,一俟到床前便掀了她的宝帘:“青天白日睡什么觉,起来,咱们聊聊天。”
被班雀这一搅赵绥绥困意全消,和班雀移步窗下榻上坐。
侍女锦豹儿奉上花果茶,班雀呷一口,忽然憋着一脸笑意望向赵绥绥:“我听小狐说你昨晚和沈大人单独呆了一宿。”
赵绥绥脸“唰”地红了,支支吾吾道:“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瞧你紧张的。”班雀好笑地推她一把,“我问你,沈大人可有对你表现出几分意思?”
“意思?”
“嗯……他喜欢你吗?”班雀凑近问。
“他、他对我很照顾,找衣服给我御寒,还会安慰我不要害怕。”
“像有那么几分意思……你别急,我找个机会撮合你们。”
“你说什么呀。”赵绥绥难为情,“你撮合谁,谁要你撮合。”
“脸红成这样了还嘴硬。”班雀强行把赵绥绥的头扳过去给锦豹儿小狐瞧,“你们两个瞅瞅,你们家小姐的脸此刻像不像颗鸡血玉?”
两个丫鬟自是向着自家小姐。
“我家小姐脸皮薄,班小姐快别捉弄她了。”
“就是,班小姐就会欺负我家小姐!”
“你们两个臭丫头,白吃我那么多好东西,过来给我掌嘴!”
小狐锦豹儿兀自躲开,咯咯娇笑。
锦豹儿忽道:“沈大人是何模样,我也好想见识见识。早知昨日我也陪小姐去了。”
“你别急,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班雀拿眼睛瞟赵绥绥,见她脸虽红着,嘴角禁不住微微翘便知她心里也中意沈溟沐。
“说起来,太子怎样了?真不知谁这样胆大包天,敢行刺太子。”
“左右逃不开大皇子和他那几个拥趸,谁不心知肚明,大皇子结党营私,暗中窥探储君之位,一心盼着太子死!”班雀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