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未等赵绥绥缓过神,仅剩的一截灯芯湮灭于烛泪,房间霎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赵绥绥惊叫出声。
“赵小姐勿慌!”
“你……你别过来!”
赵绥绥退到角落,蜷缩成一团,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她怕死了。
“我不过去,你别害怕。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窗外风声呼啸,好似野兽的咆哮,呼——呼——赵绥绥吓的堵住耳朵:“好可怕,好可怕,我要回家……”
沈溟沐听她含了哭腔,摸索着走过去,“赵小姐……”
黑暗中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触感异乎寻常的柔软。
“啊,你、你不要碰我!”
沈溟沐缩回手,试图安抚他,然而一句话未了,一道惊雷劈下,声音震耳欲聋,好似就劈在耳边一样,一声接着一声,当真是春雷滚滚。
赵绥绥惊叫而起:“沈大人,沈大人。”
借着白闪带来的短暂光亮,沈溟沐抓住她一条手臂,“我在这里,赵小姐。”
赵绥绥摸到他,什么也顾不得扑到他怀里,“沈大人,你不要走。”她的胸脯紧紧贴着他,当真比棉絮还柔软,宽大的道袍不知何时滑落了,身上仅着单薄纱裙,满身腻脂,散发着脂粉馨香。沈溟沐手无处安放,好不容易摸着道袍,与她披上,方敢轻轻拍抚背脊:“没事的,只是几个响雷。”
“我最怕打雷了。”
他想说我知道,话出口却成了:“很多女孩子都怕。”
“沈大人不要笑我。”
“岂敢。”
男人的阳刚之躯过于温暖,她离开时恋恋不舍,“沈大人坐我旁边,不要离太远,我担心再打雷。”
想起之前呵斥他不准过来,又觉不过意,话尾带上微微恳求的语气:“行吗?”
“小姐尽管安歇,我会守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又清淳又好听,莫名叫人心安,赵绥绥安定下来,外面的风雨和一室的漆黑也不怕了,精神头甚好地和他聊了会天,之后迷迷糊糊盹着。
室外风大雨大,摇屋憾树,而她睡颜恬适,安稳如沐熏香。
04萌动
翌日雨停风驻,满地残枝落叶,好好的桃花尽被雨打风吹去,徒留光秃秃的枝丫,有幸未被吹落的也蔫头耷脑,毫无生气。
小道士持帚打扫,沙沙声吵醒了赵绥绥,揉揉惺忪的睡眼,见小狐在屋里忙活,茫然地问:“沈大人呢?”
小狐绞干汗巾上的水,递到赵绥绥手里:“沈大人探望太子去了。”
汗巾湿热,赵绥绥敷在脸上好一会儿,手脸皆擦拭干净,递还小狐,小狐笑嘻嘻打趣:“漫漫长夜,不时伴有隆隆雷声,小姐昨夜怎么过来的?”
小狐压根没提沈溟沐,赵绥绥却红了脸,兀自紧张半晌,方想起来质问:“你还好意思问,我问你,昨夜你和庆风跑哪去了?”
“昨夜我们去厨房给小姐讨羹汤,羹汤才热好,雨势跟着转大,风呼呼地刮,树枝都给吹折了,我本想顶风冒雨跑回来,庆风阻着我,不许我动,也亏他阻挠,小姐你知道么,昨夜冻死了好几个人呐!”
“什么,死了人?”
“多是游人,游至桃林深处,不及返转,雨拍下来,更加辨不清方向,体温流失的又快,就这么丢了性命。”
“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来游春,白白送了性命……”
小狐知道她家小姐心思重,凡是都得在心上转两圈??x?才肯放下,当下打嘴:“呸呸呸,我说这些干嘛,小姐咱们用早饭吧,用完了早饭还得去探望太子。”
赵绥绥哪里用得下,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冻毙的人,原来昨夜她自顾酣睡时,有人正在失去生命。
草草用过饭,赵绥绥转去桃花殿探望太子,不想太子已被羽林卫接走,沈溟沐奉诏随行,剩下她和班雀两个女儿家,独自乘车舆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