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郝闻声沉吟片刻才道:“便依你的意思办吧,楚家,确实该防着。”
楚家的事,在这一席间说话便翻了篇,自始至终都未引出盛栢多少情绪来。
倒是白郝感慨良多,他对楚斟这个学生确实曾以诚相待,但到底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府上事情越多,便更觉手脚忙乱,连轴转好几日实在觉得人手不够,方管事不禁问道:“老大人,不若咱向盛家借些人用用?”
说起盛安,白郝便压不住火气,怒斥道:“寻盛家做甚!也莫要书信与他讲,就浑当他死了!”
盛安前些日子奉皇命下南溯查事,是故盛家如今无人当家作主,李管事倒是听到风声来问过,只是皆被方管事挡在了外头。
正踌躇间,阿肆忽领着松那进来,他身后乌泱泱一片跟着几十余宫女太监。
“松那公公,你这是?”白郝问道。
松那道:“这婚事办的匆忙,殿下怕府上人不够用,特命奴婢带些人来,这些都是伶俐听话的,用起来很是顺手。”
不得不说,徐顾白这回确实帮衬了许多,白郝忙谢道:“多谢殿下了,还是殿下思虑周全,这人来的正是时候,方管事快,带这些人下去!”
松那笑了笑又交代道:“至于闻桑先生那处,殿下让您再等等,闻桑先生规矩颇多,殿下眼下也并未见到人。”
白郝闻声很有感触,毕竟他也曾吃过苦头,不过太子都没能顺利见到,却是也有些意外。
“实在为难殿下了。”白郝感慨道。
白郝亲自将人送出了府,松那刚要告辞,远远忽瞧见一队人马缓缓过来,他定睛看了一眼,车马约莫十来驾,身后还有乌泱泱的队伍,皆都搬抬着箱子,看着像是提亲的队伍,松那有些莫名对着白郝道:“老大人,那是?奴婢怎瞧着是朝着这儿来的。”
白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是他早已老眼昏花,只觉前头乌泱泱的一大片,是谁瞧了半天也没瞧见。
方管事走下台阶,往前走了几步探头看去,忽高声道:“老大人,是,是陆大公子!”
白郝不可置信,又问了一句:“是谁?”
方管事忙跑到白郝身侧,伸手指向前方,白郝顺着那方向看去,便瞧见坐在前头引队骑高头大马的陆衷。
松那见状不禁笑笑庆贺道:“殿下如今也能放心了。奴婢恭喜老大人了!”
说话间陆衷已骑马到了白府门庭,见着白郝,立时便下马,走到台阶下忽高声道:“陆衷来替在外征战的家弟,陆焉生向府上二姑娘提亲!”
这声音极为洪亮,长街上本驻足观望的人皆都清清楚楚,经着一举,陆家向白家提亲一事,不过半刻传尽京城街头巷尾。
整整四十台聘礼,从前厅一直堆到长廊上,陆衷回身看了一眼道:“时间急促,眼下只备了这些,这是礼单,上头圈出的是已经备下送来的,还有半策还未来及的备下,等成亲后备好了我再送来,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白郝手颤颤巍巍接过那红册子,紧紧握着,整整十几页数写的密密麻麻,问道:“阿衷,你可知道,你父亲他,这,这怎么成啊”
他已有些语无伦次,眼底泛着泪花。
陆衷笑着安慰道:“先生放心,这事我父亲应允的,能攀上白家,是他梦寐以求之事,这次没来,只是还在府上备写宴请请柬,至于陆焉生,先生更可放心,他对婳婳的心思,您应当瞧的明明白白,他早便等着有这机会,我已去信往远疆,他应当很快便会归程,只是怕他若没赶上,这婚期不知能否推一推,我想他定想归来亲自迎娶阿婳。”
一旁方管事开口道:“这日子是闻桑先生挑的……”
这事阿肆倒是未讲,陆衷了然道:“懂了,那便不改了,就那日吧。”
他见白郝一直抿着唇不答应,他上前卖乖道:“先生可莫要嫌弃我陆家势微。”
“怎么会,只是阿衷……”白郝正要苦口婆心劝他,陆衷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那便好,这本也是说定好的婚事,先生要讲的阿衷都清楚,阿衷来提亲并非是我自作主张,您许不知道,这辈子他唯愿便是迎娶阿婳,这事并不勉强,还望先生开恩,成全焉生。”
一旁方管事忙也劝慰了几句。
白郝深深看了眼阿衷,拍了拍他见肩头道:“好,好!那便办!”
陆衷这回来是带着完全的准备的,连媒婆都跟着,不过半日的功夫,这婚事便定下了。
白陆两家的婚事,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楚大知晓时,不禁撇了撇嘴不屑道:“我原当选中了谁家,原来是陆家啊,白郝倒是会选。”
陆焉生经远疆之战,将帅之才早已声名远播,一时间风头正盛,甚至有力压祈年的趋势,大厦这么些年只有个祈年可用,如今凭空蹦出来个陆焉生,莫说大厦百姓瞩目,就是皇帝在朝堂上都连连赞叹。
楚斟抿唇不语,只是垂下眼睫深沉的可怕。
楚大拍了拍桌子道:“正好,那便闹上一闹,看看丢的是谁的脸。”
退婚那日的屈辱,楚从文历历在目,早已记恨不已,这回是铁了心要趁酒醉胡闹一把,众目睽睽之下,白郝还能同个醉鬼计较不成。
只是他算计的到好,怎想请柬未盼到,只等到方管事登门,听闻犹豫,楚从文脸色越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