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低哑的语调在头顶响起,陈逾白靠近,抬手把人半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知是否自己思绪过于紊乱,黎狸竟然听出了他语气里有一丝温柔,如暖阳注入细碎的裂缝,照亮心底的黯意。
眼泪再次决堤。
黎狸摇摇头没说话,泪珠无声地往下掉,小手无意识地抓着陈逾白的衣摆,身体缓慢倾斜,放纵自己就这么任性越界一次,躲进他的怀里。
衬衣有濡湿感传来,陈逾白眸色一暗,满心满眼都是不忍。
明明半小时前,看着她下车离开的背影,他的脑海中仍旧清晰地浮现出当年她决然抛下狠话的那一幕。
如今这样,该是她自作自受才对。
可人真到了跟前,却什么理智准则都抛到了脑后。
他对她,唯四字概括——执念深重。
也许当初重逢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他有朝一日仍旧会向她缴械投降。
沉默片刻,陈逾白拢着人微叹:“先上车。”
黎狸抽噎着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陈逾白手挡着车门边,让黎狸弯腰坐进副驾。
陈逾白大步绕过车头,坐进车里。
车子没有发动,空间安静。
黎狸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缩成一团坐在真皮座椅里。
她觉得狼狈,又丢脸。
本来就感冒,哭得这样肆无忌惮,此刻更是连呼吸都苦难,头晕脑胀得厉害。
下一瞬,清冽的薄荷气息覆了过来,陈逾白手里攥着张纸巾,隔着手指,纸巾贴到了黎狸的脸上,动作很轻,在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
他沉声低喃,漆黑沉凝的眼,骨相流畅的轮廓浸在日光下,透着一股不真实的温柔。
此刻距离太近,黎狸甚至能察觉到他喷薄的呼吸,她有些不太自在,更纳闷他的态度,暗咬着唇扑眨睫毛生出疑惑,但没躲开。
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
黎狸听到了一声无奈低笑的暗叹:“怎么这么能哭。”
听到这话,黎狸耳根一热,更加羞愧。
红着耳尖从他手中快速抽出纸巾,扭过头留给男人一个后脑勺,默默对着车窗玻璃的反光,自己给自己擦眼泪。
陈逾白定定看着她后脑勺好几秒,薄唇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漆黑眼底全是深意。
过了片刻,才撤身坐回驾驶位。
发动车子的同时,陈逾白把她那边的车窗降了下来。
徐徐微风拂面,黎狸的情绪逐渐得到了平静。
她的情绪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快。
哭了一场精神损耗。
等车子开入庭院的时候,陈逾白转头一看,才发现副驾的小姑娘竟然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难怪她一路上一声不吭,还以为是情绪仍陷低落,原来是哭累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