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唯有苦笑道:“大人未免太过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孟元超纵然厉害,也未必就有这么厉害。何况他劳师千里,兵力也远比咱们薄弱,即使他能够抵达鲁特安旗,咱们以逸待劳,以众敌寡,也无须惧怕他们。”
卫长青道:“咱们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怕当然是不怕他们的,但添多这股强敌,总是麻烦。”
说至此处,他看了看杨牧,忽地冷冷说道:“你可有令郎的消息?”
杨牧正是怕他提起此事,讷讷说道:“没,没有。”杨炎回转天山的消息,他确实不知,这话倒并非说谎。
卫长青冷冷说道:“你不是差遣令郎去行刺孟元超的吗?看来你这个宝贝儿子恐怕是非但不听你的话,反而认贼作父了!”
杨牧自知他目前之所以仍然受到重用,一大半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上司还在希望能够通过他而利用他的儿子杨炎之故,只好为儿子分辨:“我这不肖子虽然行为乖谬,认贼作父那是绝不至于的。他曾在我的面前失誓要杀孟元超,或许是因时机未到之故。”
卫长青面色稍微缓和,问道:“他是否还在柴达木,你知不知道?”
杨牧说道:“他一去柴达木,我就无法与他再通音讯了。不敢胡猜。”
卫长青道:“好,待我派人打听,要是令郎这次是和孟元超一起而来,今后恐怕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杨牧抹了冷汗,说道:“大人只要有用得着卑职之处,卑职敢不遵命。”
卫长青道:“你对我忠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杨牧道:“多谢大人栽培。”
卫长青笑道:“我知道你有乌总管做靠山,但他的亲情也多,有好差事只怕未必会轮到你。”原来卫长青本是大内总管乌苏台的副手,几个月前才调任御林军副统领的。此人野心颇大,一直以屈居副手而心中不忿。故此他想多笼络些人为他所用,杨牧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杨牧老于官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笑道:“乌苏管的差事我可不敢领教,我倒巴不得他忘记了我这个人。如今他最看重的是白驼山主,上个月派出八名大内侍卫去帮白驼山主,听说是要帮白驼山主消灭天山派的。这些人到现在还没消息回来,我说句不利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说像这佯的差事是不是宁可没有的好。”
卫长青道:“你知道你是怎样才能免掉这趟苦差事的么?你本来己列上名单的,是我把你要来,我说我要你来对付孟元超。他没有理由拒绝,这才不能不放人的。”
杨牧装作更加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大人恩重如山,杨某赴汤蹈火,不足为报。”心里则在想道,“要是炎儿当真已经‘认贼作父’,只怕我这次是求荣反辱,帮白驼山主去和天山派为敌固然危险,这个差事也不见就会好些!”
他正在患得患失之际,有个卫士进来向卫长青禀报:“丁大帅请统领大人过去有事相商。”这个卫士是统帅丁兆庸的亲信,名叫骆宏,在军中是兼任替统帅传达命令的旗牌官的。
卫长青道:“好,杨兄,请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今晚你可以在我这帐篷过夜。”原来杨牧的驻地是在前山,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时辰,甚是不便,故此卫长青留客。
监军和统帅的地位平行,帅帐和监军帐都是刁备森严,防备周密。统帅的旗牌官来到监军的营帐,也须经过审查通报等等手续,出去也是一样。
卫长青先起,骆宏按照手续到监军营帐的签押处取回腰牌。签押处那个值夜官不是别人,正是杨牧的大弟子闵成龙。卫长青因为要笼络杨牧,特别提拔他作自己的亲信卫士的。
闵成龙很会奉承,当然不会留难骆宏,笑道:“你的差事已了,咱们哥儿俩喝一钟酒如何?我叫他们烤两只山鸡下酒。”
骆宏道:“闵兄盛傅,我心领了。我的差事虽了,也还要回去伺候大帅的,改日咱们再喝个痛快。”
他走出监军的营帐,还未走得多远,忽地有人喝问:“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