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没有后?嗣,大不了?是一氏一族的事儿;皇室没有继承者,却是与?天下?臣民都息息相关。
她仿佛有负众望,不得不拿出个像样的应对了?。
若非皇帝这回咳了?血,她甚至、甚至不会惩治燕妮儿的莽撞行事。
但那其实是不公平的。她料想着?皇帝所遭遇的重重压力比她只多不少?,所以姑且与?其他人“试一试”,也没甚可指摘的。她不是不清楚皇帝的心性,可她觉得自己占着?道义,有恃无恐。
该当?皇帝缓过?气?后?,连见也不肯见着?她,赶她回来禁足。
如今迷而知返,也不知是否为时已晚。仪贞猛地觉得小腹一阵绞痛,疼得忍不住蜷缩起来,下?巴颏抵在膝盖上,抬眼巴巴地望向立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伙伴。
慧慧与?珊珊拿她没奈何,对视一眼,珊珊道:“慧慧如今不便,我去请太医吧!”
“唉…”仪贞期期艾艾的,片刻对着?她的背影又添一句:“要?是陛下?那边还离不得人手,就别真往咱们这儿请了?。”
珊珊点头应下?,这就往外走?,出了?寝殿,未曾想在猗兰殿宫门?前被拦下?了?。
把守的太监口吻倒很客气?:“姑娘要?什么,尽管吩咐奴才们,奴才们替姑娘跑腿儿。”
珊珊涨红了?脸儿,琢磨片刻,扬声问?他:“皇后?娘娘凤体欠安,难道说禁了?足,就连延医问?药也不能吗?”
“这是哪里的话!”太监忙请她稍安勿躁,一面支使一个年纪小些的内侍麻利着?跑一趟。
珊珊还道他是要?去请皇帝的示下?,也不知孙秉笔那里打不打发得了?,谁知不过?少?顷,那名内侍果真领着?位六品院判返来了?。
这位副使大人虽不如高院使常在御前供奉,但一样熟谙内宫里的规矩,携了?个药童儿同行,自己背了?诊箱,对着?这位中宫跟前的大宫女略一颔首,便请她引荐进?门?。
至此,仪贞企望探听皇帝动?向的门?路被堵得严严实实了?。细想也合情合理——正当?年的帝王咳了?血,除却少?数心腹臣属外,确实不宜再漏出一丝一毫的风声。
她忧心忡忡地坐在珠帘后?面,没教院判诊脉,听着?代为应答的慧慧向那位太医索要?来什么补心安神丸,后?来拿黄酒化了?予她饮服。
她笃定慧慧二人不会害她,只是不了?解这些药丸子几时起效,连酒意加持亦不觉得如何,这一晚她前所未有地失眠了?。
第二日、第三日,平淡无奇的日子如静水深流,没有任何异动?散入猗兰殿。仪贞提着?的那口气?似乎可以稍稍松懈些。
她的起居同样未曾发生任何改变。从前要?个什么现成没有的东西,还得差人去取一趟,而今仅需开个口,连迈腿的工夫都省了?——若非如此,殿外伺候的小宫人甚至不清楚,皇后?娘娘被禁了?足。
八月桂盛开的时候,铁面无私的把守太监尚送了?两瓶极繁茂的花枝进?来,任凭珊珊怎样软磨硬泡,终不肯透露可否得了?谁的授意。
仪贞醒来,正听见她同慧慧悄声抱怨,便出声道:“花儿香不就好了?,何苦去为难别个。”
珊珊吐了?吐舌头,走?到她跟前来,笑劝:“还早呢,再睡一阵吧?”
“睡饱了?。”仪贞摇头:赋闲一个多月,前头连夜失眠欠的觉断断续续地补了?回来,不过?白日里瞌睡毕竟不踏实,闭眼睁眼皆是昏昏沉沉的。
她握着?梳子,一面梳头,一面走?到花瓶前,不等细嗅,先忍不住挥手扇了?扇,惊异道:“浓得叫人身上要?起疹子了?!”扭开脸,简直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