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阮清攸点头,然后去了云栽的屋子,“云栽,我即将于钧希一道往边城定居了。”
“公子,”云栽慌慌张张跪下,“云栽愿意同往。”
“我来,便为了这事儿,”阮清攸拿了一袋金锞子塞到她手里,“这么些年了,该放下了。这次我不带你走了,但泰宁侯府所有产业,随便哪一处,总有个管事的位置留给你,你自己去挑。”
阮清攸如何聪慧的人,他都能瞧得出成宣帝对季钦的心思,如何看不透自家婢女的心思。
早年间,他总想着人年长一些,多见些人便就好了。
但如今多年后再见仍是这样,便只能由自己来帮她断了,人活一世,有几个十年可堪蹉跎呢?
阮清攸出门,对着痛哭的云栽笑笑,“若有了良缘,记得来信同我说一声,我定作娘家人发付你出嫁。”
从这里出去不久,季钦便到了别院,扶着阮清攸一道上了车。
“他会这样轻巧地放你走?”阮清攸听闻,很是不信地问道。
“胤亓心怀天下,哪会耽于私情?”季钦淡淡道。
“是么?”阮清攸仍是不信,却未再多问,只说,“你侧躺着,解开衣裳晾晾伤口。”
“好。”季钦应声,索性将自己那身飞鱼服脱了,换上了极家常的圆领袍子,同阮清攸穿的一样。
“陛下,人已走远了。”
张福全在这城门楼子上已经陪成宣帝看了许久,离着指挥使出门,都已有半个时辰了。
这话落下,成宣帝突然疯了一般地跑下城门,翻身上马便是一路扬鞭狂奔。
城外十里长亭之处,季钦一队车马方休整得当再度出发赶路,就被一人一骑追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一勒缰绳拦住了去路。
队里有人识得圣人,当即叫停后面队伍,跪下行礼,打了信号。
季钦接了信儿,拧着眉从车里出来,撩起衣袍,同旁人一般,给成宣帝下跪。
成宣帝看他,他记得季钦一贯习武,爱穿是的曳撒,而非圆领袍子,这定然是那位给备下的。
季钦真的要走了。
虽然他扛着一身重伤来为自己对峙文武百官,但他真的要走了。
而皇权横亘,浓情横生,成宣帝眼眶都湿了许久,却到底说不出一句“青山不改”。
骏马一路疾驰,现在不耐地打着响鼻,成宣帝翻身下马,走到季钦跟前,托着他未受伤的手,将人扶了起来,塞了个触感温热的物件儿在他手上,“这是定远侯当年交给朕的,现在朕交还给你。”
季钦低头,是边军虎符,是当时定远侯担心功高震主,特意交上的虎符。
“陛下……”
“钧希,朕……。”成宣帝紧紧攥了攥季钦的手,却到底没说完这句,只牵着马走到了路边,“赶路罢。”
“若有事召,臣必速回,”季钦像年少一般给成宣帝行了个平辈礼,“陛下,望自珍重。”
“他来了?”阮清攸问。
“嗯,”季钦点头,而后伸手将虎符递给阮清攸,“来送个东西。”
“虎符?”阮清攸瞪大了眼睛。
“请郎君为钧希保管,”季钦吻住阮清攸,“钧希此一生拥有所有,都归郎君保管。”
阮清攸也纵情回应他,又嗔道:“虎符我替你收好,但我才不稀罕保管旁的俗物,我只想保管你的一颗心。”
“俗物同心,都是郎君的,”季钦亲亲阮清攸的耳垂,打了个呵欠,“我再补个眠,今晨起太早了。”
“好,”阮清攸从怀里掏了个帕子,轻轻蒙上季钦的眼,“睡罢,待到午膳时分我喊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