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种下的苦果,该由自己吃下。
“他怎么样?”在两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云洲的办公室的时候,云洲突然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裴父裴母均怔了一下,没想到云洲竟然追问了这么一句,下意识转过头去,就见办公桌前的云洲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失落,什么情绪都没有,这令他们又以为,自己刚刚所听到的问题是不是错觉。
“怎么,不能说?”云洲嗤笑一声,“都能代他签名了,却不能说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裴远一个激灵,“我们只是、只是不想让你以为将他的事说出来是为了换取你的同情。”
“想得太多,”云洲言简意赅道,“你们不值得同情,我也不会同情,我之所以问,只是单纯基于,他在车祸里为我挡住了关键的一下而已。”
虽然从前的记忆依旧模糊不清,但对于最近的变故,联系起裴父裴母刚刚所说的,裴家已经没有能当大任的人了,故而云洲在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只是,即便知道了裴冽为了保护他差点死了,也没能让云洲的心产生什么波澜,他的心好像都随着记忆一起消逝了。
“他,他的状况不太好,”裴母扛不住压力,黯然道,“已经抢救了很多次了,医生说,他还能活着纯凭最后的意志。”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云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好像他问出这个问题,就真的只是为了了解一下这个保护了自己的人的情况而已。
会客厅里很快又只剩下他一人,云洲又一次站在落地窗边向下眺望,目光落在属于裴氏的那栋大楼,更准确地来说,那栋大楼如今已属于他自己,新生影视不费吹灰之力就吞并了明城的一座庞然大物。
但是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对云洲来说,这样不是靠自己的付出得到的“高高在上”,全部都是虚假的,就和从前包绕着自己的谎言一样。
云洲一面看着那栋楼,一面摩挲掌心里不知被他什么时候从柜子里再次取出的金刚石项链,钻石尖锐的棱角一下下划过掌心肌肤,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云洲它的存在。
“应许,进来吧。”云洲微微提高了音量,让等在外面的应许进来。
应许沉默地站在云洲身边,觉得此时的云洲有一点陌生。
“你说,我该去看看他吗?”不需要过多解释,应许也知道云洲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我不知道,”应许艰涩道,“这是您的事情,我没资格提出建议。”
云洲闭了闭眼,眼前是挥之不去的鸢尾花田,以及花田上与自己一同奔跑,一同休憩的模糊身影。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云洲低声自语了一句,“为什么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假的呢。”
“他在哪家医院?”云洲突然转过身看向应许,只是语气依旧冷淡。
应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裴冽就在云洲曾长住的那家医院,甚至是那间病房里。
他不知道云洲眼下的反应,究竟是把从前的记忆想起了多少,也不知道这样对云洲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但他只是一个助理,无权干涉任何总裁的决定。
就听云洲淡淡道:“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第96章人的本能
云洲觉得自己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他也并不是怜悯或原谅裴冽,而是他觉得,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断得更加干净。
不管怎么说,裴冽也算救了自己一回,如今去看他一眼,也算是还了这一份恩,往后他就和裴家所有人都彻底没有了瓜葛。
怀着这样的想法,云洲走进了那家医院。
虽然依旧没能找回从前的记忆,云洲也觉得这家医院很是熟悉,也许很多被自己刻意忘却的痛苦经历,都是发生在这家医院里的。
云洲跟着应许一道来到了十八楼,站在病房门前,云洲略微闭了闭眼,压下内心繁杂的思绪后就敲了敲门。
“是谁?”裴母的嗓音早已不复从前的温柔似水,而是沙哑得可怕。这个点医生已经查过房,他们想不出除了医护,还会有谁来看望如今落魄至极的裴家。
云洲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推门进去。
在看见云洲的那一瞬,裴父裴母都明显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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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像是完全没想到,云洲竟然也肯出现在这里。
云洲并未理会他们讶异的目光,只是平静地看向了监护仪上的生命曲线。
因为久病成医的缘故,他对这些医学知识远比一般人来得熟悉,哪怕车祸后失去了大量的记忆,这些已经成为常识的知识也依旧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所以云洲很快判断出,裴家人并没有说谎,裴冽的状况的确糟糕得很,哪怕此时并不算很好的生命体征,也是依靠插管内源源不断泵入的纯氧勉强维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