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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钱克安坐在地板上,专心在手提电脑上,眼珠子偶尔会随著主子矫捷的身子东跑跑、西溜溜,心跳的鼓动特别急促些。
砰砰、砰砰、砰……
“咳!”用力清了清喉咙,钱克安试图引起浑然忘我的运动员的注意。“查到了。”
“谁?”热汗淋漓的黑炙没停下击拍动作,反而增快脚步和腕动。
“季品侬和舒义都曾在当天出入台湾。”可疑分子。
挥拍的动作持续加快,爆发出强烈带劲的碰撞声,撼动占地宽阔的室内球场。钱克安心惊肉跳地以为桃高的圆顶就要被震塌了。
嘟嘟嘟!手提电脑发出三声讯号,画面自动被切换。钱克安详读萤幕上成串出现的字。真强势,说切就切。
敢切入少爷电脑的人也只有“青焰门”位高权倾一时的老贼了。“长老们明天下午搭机飞抵台湾。”钱克安截取精华部分,长话短说。回来就回来,抱怨一大堆,谁敢全部念给少爷听啊?不想来就放乾净点嘛,什么骆淡凝重回山庄的但书就是要他们三个作陪。真是的,既走又回,一点尊严也没有。
大意漏失一球,黑炙懒懒地用拍尖挑起一旁备用的球,继续。
“骆家小姐也将一并抵达。”这次“和”、“平”、“义”三位长老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然后……换太上皇切进来了。”他看著看著,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装哑巴。
“念出来。”用力击出一记浴火的快速球,他淡淡命令。
钱克安整了整喉头,压低声音,尽量发挥水准重现原音:“孽子,请你看在我生养你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分上,施舍一些人气给义、和、平三位长老,可怜他们年事已高,还要为我儿奔波。至于淡凝这边,也请你压抑体内那些野兽派反覆无常的冷血因子,尽可能找出后天教养的绅士风范,帮你无地自容的老子挣回一些颜面……”不行,他要笑出来了。世上有哪个父亲会这么削儿子的?
黑家这门怪胎,旷古难求。
砰、砰砰……黑炙连连击出数记既狠又猛的变化球荼毒墙面,钱克安则窃笑不止。
“笑够了没?如果好了,麻烦继续。”低沉危险的尾音,重重、威胁地曳长。
“对不起,喉咙一时不适。”钱克安痛苦的憋住笑,不敢迟疑地找回声音,“逃避解决不了事情,今年不管你要或不要,千万不要怀疑老子的能耐,淡凝绝对会是你的新娘。除非你的眼光比老子强,否则就认命吧!我的不肖子,年底准备回黑岛举行婚礼。我可以宽宏大量的让你待在台湾多玩些时日,有一点请你花脑筋记下,我所说的『时日』指的是今年年底,记得了吗?重复一次,是『今年』年底,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号。”炙少爷被押著上礼堂的模样,天,太有趣了,值得期待。
电脑中央那簇青色火昭生动地燃烧,一个个特别加粗的仿宋字从火堆裹跃出;秀完后,画面再次切换成朴拙的留声机,古典的百合花状的喇叭口流泄出一串串起伏优美的音符。
“少爷,夫人直接用语音传真,你要我退开吗?”除了扶养少爷长大的陈妈外,夫人是另一个少爷能稍稍容忍的女性。不过,新近又出现一个超人气少女孟葵,有夺走少爷全部关心的趋势。
“接收。”中止挥拍,黑炙停下来拾起毛巾擦拭汗湿的头。
“炙儿,你爸刚说的话听到了吧!性子别太倔,依我看淡凝挺不错的,试著和她相处看看好吗?还有啊,妈有六个月零九天没看到你了,有空回来让妈瞧瞧,我很想念你。剩一个月就是圣诞节了,你的圣诞兼生日礼物我已经托和长老带去台湾,祝你生日快乐。”哔哔,清脆温柔的女音叮嘱完,欲罢不能地唱起荒腔走板的生日快乐歌。
“切掉。”都多大了,丢脸。黑炙拿下湿濡的发带,甩甩散乱的发辫。
“少爷要回话吧,线路那端在等。”钱克安抚著键盘正襟危坐,像个专业的电脑输入员。
“告诉妈,明年年初我会回去看她。”淡漠刚柔的俊脸不情愿地跃上少见的温柔与见腆。黑炙丢下球拍,反身没人墙里。
“太上皇那边呢。”一字不漏地输出完,钱克安加大音量,播送给更衣室内的主子听。
“反正娶四个和娶三个妻子也没什么差别,既然他那么中意那个无知的女人,叫他留著自己用,我这个不肖子口味很刁,情愿饿死也不愿委屈自己。”从嵌壁式的内室绶缓飘出黑炙舒缓低柔的嗓音,轻淡中夹杂著若干强硬。“想如何,悉听尊便,别再不时罗罗唆唆恐吓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