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漫舟呼吸缓慢,恍惚从低处仰视,这具沉昏不醒的灵魂。一边惩罚,一边恻隐,不吝温柔地安慰他施加的寸寸伤痕。
久久沉默。
叶漫舟低声:“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我以前干了太多错事,让你难过。
“你心里委屈,如果一定要将所有痛苦在我身上讨回来才能快活,我甘之如饴。”
他捧起游承静的泪脸,轻轻为他拭泪。
“从重逢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想用余生,去弥补你心里所有过不去的坎,扫清你所有的不开心,直到等来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但如果,这样的过程,只是一味折磨彼此,我宁愿你不要再压抑。”
“就算是被判处无期徒刑的人,总也有假释的权利。”
“我一直在积极表现。”
他对上那双婆娑的泪眼,目光灼灼:“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提前假释的机会?将功赎罪?”
叶漫舟没等来人下判决书,游承静就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叶漫舟无奈地接住,拥紧怀里人。这张脸好似遭了雨打风吹的花骨朵,低低沾湿的睫,浸满了亮晶晶的泪。十年里的委屈,一晚上全哭到脸上。
人家是酒后吐真言,他是酒后吐血泪,滴滴钻人心,扎人肺,要人疼。
好在,终于吐出来了,这人总是一味隐忍,捡着份苦难就跟吃独食一般,什么痛的难的辛酸的,尽数咽下,安安静静地自个承受了,消化了,再结成心里一道经年不化的血痂。
活得太过人如其名,总不是个事。
该这样,他心里所有过不去的坎,是别人砍得,还是自己砍得,有多少露出多少,他陪着填,拿命填。
有了今晚游承静那句喜欢,他现在的底气,足以对抗全世界。
叶漫舟给游承静擦好脸,两人的衣服都沾了鼻涕眼泪,索性都剥了去,钻进被里,把人搂在胸口。半颗心欣慰,半颗心又忍不住心疼。
他难以想象,一个人真正拥有爱的人,因为无限接近幸福,惶惶不可终日。
他的小心上人还是不太相信,幸福已然触手可得。
想要给他更多安全感。
宿醉过后,游承静头痛欲裂地醒来。
昨夜的梦,光怪陆离,甚是离奇。
他依稀记得,前一秒还在跟人告白,后一秒就噩梦重演,前一秒他还在被人狠狠欺负,后一秒就穿越到五年后,狠狠报复,掐他脖子,啃他脖颈,锤他胸口,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
可把那臭洁癖的恶心坏了,疯狂向自己认怂。
还说什么,对不起,我让你难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一定要将所有鼻涕蹭在我身上才能快活,我甘之如饴
但如果这样的过程如果只是一味折磨彼此,我宁愿你不要再压抑。我一直在积极表现,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打扫卫生的机会,我将用余生去扫清你所有的不干净
靠,真受不了,这鸟人在梦里还敢嫌他不干净?
游承静默默地被气到了,越气越清醒,蓦一睁眼,眉头一蹙。
叶漫舟的睡颜,近在咫尺,逐渐清明。
游承静意识回笼,大惊失色。他转面视线扫荡,三番五次后,终于确认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叶漫舟的房间?
恍惚回忆,自己昨晚喝高了走不动道,被好心人扶回房间,他想到了伤心事,一时情绪失控,好心人就怎么的劝他报仇,他不由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借着这醒世箴言的力量,他就一猛子冲到了叶漫舟面前。
还说要那什么他。
游承静盯着对方那一脖颈不对劲的掐痕,红红紫紫,看似惨无人道,冷汗渐渐冒出来。
这会后知后觉,大被底下,两人都是裸裎相见。天雷勾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