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半遮,蝉躁风寒。
坐落在浣花县最南边的县衙外此时火光燎天,一素衣女子手持鼓槌,每一次挥下水袖卷风,在半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
“嗵”“嗵”“嗵”……
厚重且急促的鼓点砸破长夜,声声直锤人心。
县太爷和衙役等人抬着尸身赶回来时,见到就是这幕,当下面色更为难堪。
“传本官命令,开衙,升堂!”
短短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话落,县太爷狠狠瞪了眼那身影,拂袖进了县衙,素娆闻言手上动作停滞,将鼓槌放回原处,缓步跟了进去。
围观的百姓们见状,忙一窝蜂似的涌上台阶,扒着放下的栅栏,伸长脖子往里面探。
“堂下何人,为何鸣冤?”
县太爷惊堂木一响,杀威棒喊声震天。
待声落,素娆循例行礼叩拜后,扬声答道:“民女素娆,替家父及李夫人喊冤,此案非拒奸杀人,而是有人行凶栽赃。”
“证据呢?”
县太爷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神冷漠:“你既然敢敲鸣冤鼓,就该知道要推翻本官敲定的案子,凭几句空口白话可不行,拿不出证据,就别怪本官治你个祸乱公衙之罪,赏你三十大板!”
这说法纯属刁难,历来案件有疑,当上禀官府,由官员详勘细验,再作调查。
此案一开始就没有过堂,又何来翻案之说?
不过笃定她无依无靠,软弱可欺罢了!
素娆敛眸沉思片刻,轻声询问道:“倘若我拿出证据,大人可愿详查此案?”
“那是当然,本官是浣花县的父母官,在我的辖区要是出现这种奇冤惨案,定要追究到底。”
县太爷说的义正言辞,一派凛然之态。
身后传来百姓的议论声,大多是笑话她虚张声势,素娆对此充耳不闻,转而看向在旁打瞌睡的师爷,叮嘱道:“接下来的笔录须得祥记,以备日后封卷,呈递州府复勘。”
闻言,师爷迟疑的看向县令,得他允准后,应了声“好”,蘸墨铺纸,示意她随时开始。
“大人所要的证据,就在这两名死者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素娆要了盏油灯,走到公堂陈放的两具尸身中间蹲着,声音平静,“我们先说李夫人悬梁一案,你们看……”
“慢着!”
县太爷突然出声,狐疑的打量着她,“你要验尸?”
“不然呢?”
素娆看出他眼中的怀疑和不信任,抬眸淡道:“凡天下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衙内没有仵作,我不验尸,如何知死因、纠错乱、洗冤名?”
浣花县清贫偏僻,公衙俸禄极少还时常拖欠,原来的仵作辞去之后,就一直没人补缺。
所以她必须亲自动手。
“胡闹!”
县太爷拍案而起,“你凭什么觉得一个黄口小儿的话,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此话一出,衙役和百姓也纷纷炸开了锅。
“就是啊,女子验尸,这真是千古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