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哥儿,且把饭匣放下,再端两碗面来,我们就在这里用餐!”
承兴也是习惯了,便将饭匣铺开来,原来惟公正是一个人用餐,端过来继续食用,只是餐食十分简单,一碗素面,四样小菜,其中两样还是腌渍的咸菜,唯一的荤菜乃是毛豆与咸肉炒在一起,唯一的酒壶里装的却是醋,也是拌面用的。
“惟公,这一日的正餐怎么如此朴素?”
“哪里和你们少年比,老夫用的这些已是足了!”
承兴一旁搭话道,
“我家大哥是素来不讲究饮食,兴致好了才说起两样喜好,平常都是到了庖堂,见有什么便吃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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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时令菜,否则这般夏日哪里找这碗凉面来用?”
二人有说有笑,平常那威严模样哪里能从黑脸中年郎君身上看出分毫。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二人也只能陪着惟公草草用饭,幸亏这惟公诸事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性子,只是用起饭来倒是风卷残云一般,即便是袖子上沾了汁水也并不耽搁吃饭的进度,只看承兴倒是不以为意,宗淑与风鸣倒是头一次见得,也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二人,年纪轻轻却是故作老成,想不到明逸兄如此旷达随性之人,子侄和弟子一个个倒似老夫子一般,来日里让你们见见老夫的大郎,倒要看看你们几个小子倒比老子还能顽拙几分!”
二人看着惟公今日心情如此大好,反倒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说说吧,闲来无事你们也不会来蹭老夫这碗面,但说无妨!”
二人环看花厅之外别无旁人,这才把梅儿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惟公。
“斠然一概!”
惟公反复琢磨,却又摇了摇头,
“天子如今已是春秋鼎盛,怎么言辞上如此轻佻,诸相公请天子亲政而不果,由此可见一斑!”
宗淑他们二人也只是老老实实听着,作为宣宗朝的老臣,惟公这些话可说,他们却听了也断不敢传出去。
“你们只以为是羽微行等人的攻讦?倒也并非没有此人的干系,只是你们却也高看了此人,丹南路辖地扩张,虽然并非什么罕有之事,只是关联到最近的情形,当然让许多人遐想连篇。”
惟公顿了一顿,又对他二人说道,
“你们眼界能看到这一层已经是殊为难得,知道这等内情只向老夫禀明,更彰显你二人做事的谨慎,按你们的岁数,能做到这一步足矣堪称同侪中的翘楚,老夫也不想作揠苗助长之事,但是也不免教诲你们一二,自己做事时往天上看,谋事则往地下看!”
惟公信步往书房走,承兴招呼二人跟着,边走边说话,
“你们说说,先做事还是先谋事?”
“这,”
宗淑看似朴拙,却总有灵光一现,
“惟公,这句话里面的两个事,它不是一个事吧?”
这话到惹得惟公停步多看他一眼才说道,
“你这娃娃,真是有一副返璞归真的模样,只是如何运用还要仔细琢磨,用的好了那是扮猪吃老虎,用的过度可是得不偿失了!”
一行人进了书房,承兴招呼二人用茶,惟公则是边说话边拿出信笺,掭笔而挥翰如风,
“你倒是说对了,做事与谋事不同,为政也好,为人也罢,无论如何要懂得会做事,只有走出第一步,你的谋划才有的放矢,否则不过是空空如也的幻想罢了!”
惟公说到这里,却抬头仔细打量对面这两个少年,犹自叹气,
“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你们不必亦步亦趋,只是趁着年轻诸事多用心,会用心,”
话到这里,着重对风鸣说道,
“尤其是你,清鹏,若论心思你不逊世衡分毫,只是听得懂与做得到,那是天差地别两件事!”
二人也只是听着,只看惟公洋洋洒洒竟是两篇文章,只听惟公又说了两句话,
“便把这两份信,一封呈给惠国长公主,另一封则寄给羽循行,他这当兄长的若说话不顶用,我再寻他老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