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吓死我了,还好没伤着骨头。”
“我正好在申城出差么,哥哥没来?”
……
悬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下来,姜迎灯静坐回去。
想着又是一张生面孔,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像庄婷,也像梁守行。
什么来历,都写在五官里了。
时以宁还仰头看着诊室,小心问迎灯:“刚这也是他孙子?”
她摇着头,不多说。
耳边换成老人家的声音,在喊他小河。
梁净词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那儿打了会儿盹。
一阵穿堂而过的微风袭来,卷起发梢,落在颊面,带来轻微痒意,伴随着男人沉沉闷闷的脚步声,她浑浊的意识略显清醒。
是听见那句淡淡凉凉的“哪间诊室?”时,姜迎灯彻底醒了过来。
时以宁已经不在旁边坐着,晚上的医院人流稀少,整个长廊,空旷得只有三个人。
她、他,还有一名被抓住问路的医生。
梁净词穿件很素的白衫,连个图案都没有,身形修长,高大清瘦,头发削短了一些,更显精干利落,微微偏头在找诊室,却看进她的眼。逆着光这一身白,与窗口摇动的樟树影构成浑然天成的精美画作。她几乎没见过他穿过其他的颜色,黑白灰,最衬他的贵气。
对视了两三秒,姜迎灯将眼挪开。
梁净词走到诊室门口,将要进去,抬手推门时,却听见梁京河的声音。
他及时止了步。
梁净词没再往里走,站走廊,问正出门的医生,老人家出什么事。
两人交谈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几乎是医生在说,梁净词没怎么吭声,只浅浅地应。
姜迎灯没抬头看他,但余光能看见梁净词手是插在兜里的。
与他的弟弟不同,他空手来,什么都没带,不难看出赶路的风尘仆仆,但也难掩淡然与闲适的姿态。
“爷爷,哥哥好像来了。”里面人通报了一声。
紧接着,梁远儒从门缝往外看:“哎哟,终于来了!”
梁净词这才往里面走,颔首、淡淡应一声:“您没事儿吧?”
梁远儒这声惊喜的唤却是最让旁人尴尬的。
太微妙了,这样的家庭关系。
姜迎灯光是听着都不免咂舌,侧眸看一眼已经空空的廊。
空手且迟到的梁净词,让受了伤的梁远儒尽显欢心,左右逢迎也不讨好的弟弟,输给爷爷那一瞬间聚光的迫切眼神。
梁京河的声音陡然就黯然了下去。
尽管面子都做得足,说是一点也不区别对待,绝无可能。
梁净词声线沉,没他弟弟那么咋呼,在里面说了什么,隔一扇门,姜迎灯就听不清了。
她踌躇着要不要跟他们说自己先走一步。但梁远儒没开这个口,姜迎灯主动提也难堪,于是就在那儿又等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