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突然说道:“还是上回那双鞋。”
姜迎灯微微一诧,诧异他这惊人的记忆力,还有“上回”这个词,听起来就像没过多久似的,不过再从他的角度回溯,这一些年,对一个成年的、生活没有太大动荡的人来说,当真不过弹指一挥。
可她怎么却觉得浮浮沉沉,恍如隔世了。
姜迎灯点头:“嗯,对。”
很神奇。
穿它两次,遭遇都有些类似。
梁净词说:“不合脚就别穿了。”
她说:“码挺合适的,就是穿起来不太舒服,走不了太久的路。”
他沉默着,没再提想法。
视线仍然停在她腿上,片刻后,梁净词从兜里摸出一盒创可贴。
他往前走两步,递给站在阶上的姜迎灯:“回去贴上,别感染了。”
迎灯接纳他的好意,且感到好奇地问:“你还随身带这个?”
“刚刚你在车里睡,我去门口店里买的。”梁净词说着,缓缓一笑,语气无奈说,“买完回来还在睡。”
音调是低沉的,但腔调莫名又有些宠溺的意思。他视线从她的腿部上挪,又定格在她眼中:“累坏了?”
姜迎灯摇头说:“没有,就是喝了点酒,就容易犯困。”
她总在表示还好。
酒还好,鞋也还好,工作有点累,但没那么累。脸上是端着规规矩矩的笑,姿态却早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隔阂深不见底。
梁净词收回的手放进兜里,云淡风轻地望着她,但暗处的手指微微收紧,握成了拳。
很快,听见她分明是在邀约,但语义客气又疏离的一句:“要不上去坐坐?”
梁净词连个“好”字都没答,迈步就往前走。
与她擦肩时,听见姜迎灯倒抽的凉气。
他哪儿能不懂她的意思,装聋作哑地走得比她还快。
“几楼?”
8楼。
姜迎灯按完密码,打开房间门时,还在郁闷地痛恨自己嘴快。
梁净词站在她小巧但被布置得很温馨的独身公寓里时,简单环顾两眼,问道:“租金贵不贵?”
“不贵,”姜迎灯说,“我现在赚很多钱了。”
她说着,去岛台给他倒水。
梁净词抬了下手:“不用了,你坐着歇会儿吧。”
姜迎灯坚持待客之道,很快给他端上一次性纸杯装的普洱茶,她笑得挺大方,也放下扭捏,不无炫耀的意思,跟他说:“我已经过上了我要的生活。”
因为太累,自己便率先坐下了。姜迎灯折下腰身,在他视线盲区的茶几角落里做小动作,梁净词看不见什么,除了摆在桌角那被拆开的创可贴盒。
梁净词站在她毛茸茸的粉色地毯上,一盏吊灯下面,面色平静地望着她。等姜迎灯处理好伤口,直起身子,堪堪对上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