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满衣而后劈头盖脸又是一顿痛骂。萧君怀这些日子备受折磨,血痕累累、触目惊心。
借着幽暗的天光,便能看见他右手上面一条又一条的血迹,深深地蜿进?皮肉中。
——他既然是喜欢斫人右手,越满衣便让他那?残废的右手好好尝尝这种感觉。
萧君怀同样怒道:“她死那?是活该,本王还嫌她死早了——越满衣,你以为你还能猖狂几时?”
二人早在萧君怀入狱之初便斗过几次嘴,萧君怀一会儿?要见晏长珺,一会儿?又说自己的手下会来找自己。
但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日日等待萧君怀的,只有从不曾断过的鞭打?。
“我不猖狂,所?以谈不上猖狂几时,”越满衣语气极为淡然,她复又拿起墙上挂着的长鞭。
长鞭上面长满倒刺,一打?到身上便能疼进?骨血,剖得人鲜血淋漓。
“今日还是同从前一样,每一鞭,都是为了商队里面每一个无辜死在你手中的冤魂。我的族人,随行的人,还有禾初姑娘。”
监牢中没有凄厉的叫声,只有倒刺扎透皮肉的撕裂声音和铁链厮打?的沉重。
萧君怀今日骂得格外痛快:“越满衣,你倒是虚伪,从前不见你这么关?心你的族人!你只不过是恨本王罢了!”
“你取我族人性命,我不恨你,我恨谁呢?更何况,把你关?在这里,还是因为你谋害了禾初姑娘的缘故,”越满衣语气愈发平淡,“你不是说你要见嘉琅殿下吗?她今日来了。”
萧君怀脸色苍白,嘴唇不住地颤抖着。饶是他身子骨健壮,也?经不起这么凶狠的拷打?。
是越满衣害了他,更是贺镜龄害了他——萧君怀这几日同越满衣也?没有正常交流,他多是逞口舌之快报复越满衣。
毕竟长鞭在越满衣的手上。
“嘉琅殿下来了,你不是说要见见嘉琅殿下吗?”
一道颀长人影倏然而至,本就微弱的地牢光色因着黑影压来又是倏然明灭黯淡。
“越满衣,你这虚伪之徒,不论本王是死是活,你都活不了的,你知道吗?”
“……你这骗子,干的那?些腌臜事情还少?哦,嘉琅殿下来了,来就来吧,我,萧君怀杀死了贺镜龄又如何?只恨还没有杀死你越满衣啊。”
长鞭破空一响,生冷抽在他的肋骨上面。
断裂声音回荡在逼仄的空间里面。
眼?帘映入最后一寸赭红衣袍,这是萧君怀活着时最后的念头。
他的筋骨已冷,被锋利的刃贯穿。
……
“公主殿下,萧王他死了,这是否会对殿下招致麻烦?”
越满衣躬身行礼,这些日子来她对晏长珺感恩戴德。
晏长珺安慰她无罪,还赐了她们商行名号,又送了京中宅邸给她,让她久居。
越满衣请见的时候,晏长珺正在逗弄辟寒金的。
“不会有麻烦的,少东家辛苦了,萧君怀狼子野心,拥兵塞外,早日除掉也?是大兖之福。”
她转过身来,沉静扫过越满衣。
越满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是,萧君怀为人暴戾,但是其人抵御外侮依然有功……但嘉琅殿下手段就是如此。
要杀,便杀了。她手下似乎有足够的替代人选。
只不过她知道她坚强外表下的柔软。的萧君怀死前痛骂贺镜龄、越满衣足有一个时辰。
他说光杀了贺镜龄还不够,还要杀越满衣。
终于?,他舌头没了,这件事总算罢休。
但是公主殿下却愈发消沉。
越满衣也?理解,知道爱人还活着,一番寻觅却扑个空并?不好受。
她今日是来安慰晏长珺的。
“少东家此来做什么?”
“满衣在京中住了许多日了,家中还有事要去处理,家慈仍在等候,满衣不敢在外懈怠了。”